謝眸手指在濕壤的泥土上胡寫亂畫著,以極低的聲音說了句:“要相信他們……”
帶著這種信念,她們又等了好久。
信念本就根基不穩,隨著時間的流逝簡直就要飄搖蕩去了。
沈月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卻不敢睡去,唯恐其間發生什麼變故。她裝著揉眼睛不動聲色揉掉了眼底的淚光,將頭埋在雙膝上,又側過頭去看了看謝眸。
沒有點火的地下,謝眸的臉是黑乎乎的一團,但不知為何,沈月總感覺能看到她那雙明亮眼眸之下堅定的目光。
謝眸攬著沈月的肩膀,很輕柔的安撫著她:“你睡吧,我看著你。”
這一覺睡得很沉。醒後的沈月聽到了謝眸自鼻間發出的輕輕鼾聲。
沈月將謝眸的頭扳到了自己的膝蓋上。迷離中的謝眸驚醒過來,她聽到沈月很快“噓”了一聲,柔軟的雙手按著她的肩膀:“沒事的,睡吧。”
謝眸醒過來後看到了火摺子的光亮。
沈月的臉在暗無邊際的周遭裡很是蒼白,那雙眼睛失去往日的神采。
這種絕境之下最怕當事人先失去信心,喪失鬥志無異於自取滅亡。
謝眸慌忙從沈月的膝頭爬起,整理著衣服,正想著講些什麼去寬慰她,她卻先開了口:“眸兒,我跟你說了不要管我,會連累你的,你怎麼不聽呢?”
地下沒有水源,這對於戰秋狂送外號“水怪”的謝眸是種酷刑般的煎熬,她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徑自講出心裡話:“在那種情況下哪還管連累不連累?我還知道錦衣衛要活捉你,可眼見著刀鋒都砍到眼前了,誰還能那麼理智啊?你不必介懷,在幫你時我早就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好在眼前還是有希望的,你要相信你哥哥,也要相信……戰大哥。”
最後一句話語氣酸溜溜的,謝眸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沈月有些不解的看了謝眸一眼:“其實,我一直都是很想問你一句話的……”
這句話被沈月憋了太久,第一次想問出時是在煙霧夜襲的那晚,沈月眼見著戰秋狂驚慌的進屋直奔謝眸,那眼神彷彿在一堆廢墟之中尋找什麼珍寶。
原本也是大大方方的謝眸忽而變得縮手縮腳。敏感的沈月猜測她是聽信了什麼謠言。
而這謠言就是與沈月有關。
“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原本很想直接的去問“你是不是喜歡戰大哥?”,沈月卻突然很怕謝眸再起無端誤會,想要從根本上根除她這種荒謬想法,便撿了個安全問題去問。
但是她這句話問得實在太過囫圇吞棗,剛睡醒的謝眸思緒還有些迷糊,被她問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輕輕抬手碰了碰左臉頰那道刀傷,下意識回了句:“誰?說什麼?”
沈月這才發覺自己實在是過於小心翼翼,眼下在這個密閉空間裡只有她們兩個人,出不出得去還得另說,不由得嘆了口氣,眼神卻堅定很多:“關於我的事,關於我跟戰大哥的事。”
謝眸眼皮跳了跳,很快憨笑道:“沒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