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秋狂略帶失望,笑意就有些疲憊:“其實你不必費心準備什麼禮物,這些若峰都會去做的,你想想要不要去,或者以什麼身份去?”
謝眸擰眉:“怎麼?我不能以本來身份去?你還怕辛凝凝會在婚宴上抓我拿去要挾屠昀司?”
“這倒是次要的,有我在,有百裡家的人在,他們不敢。”戰秋狂右腿傷勢未好,終究不擅久站,他搖晃著幾步歪到木椅裡,“但是這次暮泉大婚,縱橫山莊定會邀請很多江湖人士,你若不怕他們在背後非議也就不必喬裝了,看你自己的選擇。”
“非議?”
“呵……”戰秋狂本想抬起一隻手去揉她的頭,奈何距離太遠,只能尷尬的收回來“你忘了?你被屠昀司擄走那麼久,明眼人都記在心裡呢。女孩子最在意的無非就是清白二字。”
謝眸恍然大悟。
原來那日百裡夏烈臨別前的眼神是由此而來。
戰秋狂看到她一副方才醒悟的表情,不禁失笑:“不是吧?你真沒想過這些事?”
“什麼明眼人!分明是一群無聊的閑人!”謝眸憤恨。
“你要這麼說也沒錯,江湖上專門有這麼一類人,以等著看別人笑話過活。顏容雙劍女俠的妹子與鎩羽門少門主的曠世幽情,嘖嘖,聽起來確實刺激。”
謝眸狠狠瞪了他一眼:“姑奶奶我還就偏不喬裝,誰敢在背後說閑話我……”她忽而想到自己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的,瞬間鬱悶。
戰秋狂笑道:“我幫你砍他。”
她的一雙細眼眯成月牙:“好,一言為定!”
桃花謝了,梔子花開了。
幾日陰雨天氣過後,空中氣溫再度燥熱,好在晴朗天色之下,大多都能給人們帶來好心情。
有一個人卻是特別。
趙仲非只能將這番憋悶苦楚的心思投入到練功中,多日來不分晝夜的苦磨參練,拍出的掌風竟隱隱帶了些第二重的氣勢。
趙仲非熬到眼圈發黑,形容枯槁,連自己都沒意識到不妥。直至一日黃昏,在外採辦而歸的辛凝凝哼著小調兒緩緩步回房間,大婚將近,沒有孃家人的安排,她也忙得昏天黑地。
角落裡挪出一個人影,在那人影挪出之前似乎是長在牆上一般,毫無聲息且紋絲不動。辛凝凝驚撥出聲,手中布匹應聲而落。
那道人影如閃電般疾速竄出,一雙蒼白的手穩穩接住布匹。
趙仲非瘦脫了相,兩頰深深塌陷,就像個犯了毒癮的病人。
辛凝凝內心奔騰,不知是驚嚇更多還是心酸更多,只能抬起手怔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他的臉。
趙仲非一言不發,轉身進了屋,撂下了那些布匹。
他的臉在昏暗的房間中辨不真切,唯有一雙原本黯淡無光的眸子,只因她的一句話亮起了光來。
“仲非,你身體不舒服嗎?我去找個大夫給你瞧瞧吧。”
那道光只燃燒了一瞬,緊接著也就熄滅了。他搖頭,嗓音嘶啞得像變了個人:“大小姐忙自己的事吧,不勞費心。”
他抬起腳離去。分明是輕飄的沒有人聲,辛凝凝卻恍然覺得,每一腳都踏在了她的心上,沉重且疼痛。
他的背影沿著落日餘暉淡然遠去。很久之後辛凝凝每每回憶起這個場景,依舊會落淚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