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他回了家。
這之後戰秋狂每月都要給顏若峰寫信,交待自己在外面的見聞與心得。隨著時光的流逝,顏若峰忽而發覺,他的這位心靈摯友變得越發豁達通透,已經學會用嬉笑怒罵的態度面對幾乎殘忍的人生。
十八歲那年,戰秋狂再次來信,這一次與以往都不同,信中字裡行間洋溢著欣喜與強忍下的沉著。他說他要娶妻了……
顏若峰已不願再回憶後面的事。
但是他想到了戰秋狂的那位妻子,有個深雪茫茫的冬日在別苑門前張望停駐,片刻後拉緊頭頂的絨毛帽子,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把這件事同那些噓寒問暖一同壓在心底,等著歲月在其之上落下風霜結成蛛網。
瀟然雨聲裡,戰秋狂的聲音不算太清晰,卻也能聽到帶著笑意:“知道我長得帥,你也不要看這麼久的吧?”
顏若峰恍然一笑。這些年他的秉性倒是變本加厲了。
二人踏著水花落進縱橫山莊的後院之上。
雨勢再番繁大,耳邊只有風雨聲,再難辨別其他的任何聲音。
後院處的守衛們果然全體不在,只留兩人守在屋簷下。
戰秋狂伸手指了指院外,修長的手指劃過一個圈,濺起幾點雨滴。
顏若峰:“你呢?”
戰秋狂指了指門內。
他想用一招聲東擊西、調虎離山。
雖然不知道門內是何情形,或許門內也還有守衛。
但也沒別的辦法了,過了今夜不查,只會更難。
顏若峰掩上黑布,踏下庭院一角。
暴風雨的夜裡,聲音聽不真切,他只能故意露出身影去引守衛發現。
果然,那兩個守衛大喝了一聲:“什麼人!?”齊齊追了出去。
戰秋狂心裡一沉,兩個人走的毫不猶豫,那說明屋內確實是還有人在守著的。
他蒙上面,長刀架起,飛起身子利落的落地,在沒鎖的門前輕輕一揮,房門倏然大敞,門後的人才在喉嚨裡滾出半個音節就被堪堪截聲,白眼一翻,幾人暈翻在地。
師父的這套掌法真是絕了,練到極致可以隔山打牛。
戰秋狂貓著腰在地上一滾,輕巧的避開身側一條機關細線。
幾口木箱安靜的擺在角落。
粗略看去木箱們並無太大不同,區別只在於表面的雕花。幾只雕了龍鳳,幾只雕了祥雲,幾只雕了錦團。
他忽而憶起白天在院內聽到的話。
秋楚刀勾在錦團木箱的鎖扣處,他方要用力去別,耳後疾速掠過一陣風聲,風聲卷著殺氣,令他喉口一窒,險些被帶倒在地。
這股強大的內息震滅了房中唯一的明燈,月隱雲後,一時竟是伸手不見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