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馬路上，張細妹左手提著一筐雞蛋，右手抓著一隻老母雞，笑盈盈走來。“小輝。”
三年沒見，姑姑比以前更加瘦小，皮包骨似的，沒少受罪。四十歲出頭，看起來卻像是六七十歲的老人，那一張親切的臉，因長時間飽受太陽的烘烤，黝黑泛光。
張細妹家裡有兩個男孩兒，大的叫陳家俊，在唸大學，再過些時間就畢業了。小兒子陳家琛，剛念高一。
張細妹家比以前張哲輝家還窮，沒房沒錢，為了供孩子念書。過年過節的時候，姑父陳明明就到街上騎摩的，其他時間，就跟姑姑一同操勞幾十地。大部分是租別人荒蕪的田地自己耕作，為了培養下一代，兩人是拼了老命。
“姑姑，姑父和家駿他們沒來啊？”
張哲輝忙起身上前迎接。
姑姑他們一家人都老實巴交，。沒嫁出去以前，姑姑沒少替爹媽照顧張哲輝，多年不見，感覺特別親切。
“哥，嫂子。”
張細妹跟陳有田夫婦了聲招呼，然後將手裡東西遞給陳細英，拿去廚房。“這不是剛過年嘛！出外工的人回來不少，摩的生意好，你姑父在縣裡騎摩的，晚點吃中午飯的時候就過來。”張細妹穿著十多年前的破衣爛衫，與張哲輝他們一家人相比，相形見絀。她站在一邊，不敢入座，含著笑，細細量著張哲輝。張哲輝跟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只是言行舉止，無形中有著一股氣勢，令人不敢逼視。
大概有錢人都比較有氣勢吧！
“家駿和家琛在家裡喂豬，再過會兒就過來了。”
張哲輝提著茶壺，給張細妹泡了一壺茶。“家駿現在畢業了吧？畢業後算去哪裡發展？”
張細妹手腳慌亂接過張哲輝遞來的茶水，捧在手心。如今不比以往，張細妹總感覺站在他們面前，低人一等。
大哥張有水兩個女兒都嫁好人家，大女兒嫁給胖子，聽說現在家産都過千萬。二女兒他們在沿海地區開了一家店鋪，搞裝修設計的，聽說明年算開分店，一年也能賺好幾百萬。小兒子在東撫市買了一套房子，在工地上當檢測員，年薪十萬。
現在，張哲輝也發達了。獨獨他們家，家徒四壁，除了靠天靠地，沒發財的希望。只希望兒子畢業後，能找到個好工作，出人頭地，要不然，她真不好意思來張家山走親戚。
這幾年，國家政策好，他們夫妻手裡頭也攢了近二十萬。去年他們在鎮子上看好一塊地皮，想買下來。等以後再賺點錢，蓋一棟大點的房子，這樣兩個兒子以後就好討媳婦。
至於在縣城買房，他們想都不敢想。
鎮裡那塊地皮位置比較偏僻，可人家要價三十萬，少一毛都不肯。房價不等人，每天蹭蹭蹭的上漲，他們賺到死也跟不上房價增長的速度。思來想去，兩人一咬牙，腆著臉，開口找胖子借錢。
大姐張黃梅可以說是張細妹一手帶大的，想必多少能從她那借點吧？誰知道人家不念舊情，一毛錢都不肯借。反而四處絮叨，說把錢借給他們能還的起嗎？
兩個兒子念書，又要蓋房子，往後過幾年還得娶老婆，沒一百萬是不夠。張黃梅一是擔心有一便有三，借他們一次，以後養成習慣了，天天找他們借錢多不好？
再說，張細妹他們靠種地，靠天吃飯，年景好，一年下來也賺不到幾個錢。大個子陳家俊是畢業了，可現在大學生滿地爬，畢業後找能找到個有兩千工資的工作就燒高香了。
除了房租水電等各種日常開銷，他們能攢到多少錢？借那麼多錢，他們還的起？
世態炎涼，人情冷淡。
在陳家村，人家都說他們家有幾個了不起的親戚，還怕兒子沒錢讀書娶老婆？個中苦衷，只有自己知曉。
張細妹再沒念頭朝他們借錢，何必再自取其辱？
張細妹唉聲嘆氣道。“我也不知道。”
他們是聽張哲輝堂哥張小遷，讓陳家俊唸的動畫設計，陳家俊從小就酷愛美術，學了七八年的美術，畫畫的造詣很高。動畫設計是近年來，剛引進國內的新進行業，前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