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樺突然就清醒過來,隨即恨不得抽死一分鐘前說話的自己。他平時發言還算是深思熟慮醞釀的良久的啊,這些話確實在他心裡憋了很久,他本來都想要讓他們就這樣爛在肚裡的,怎麼當著這個才重逢不到一個月的人就不過腦子了?
不過既然這個人都吐露了心聲,自己這也只是算等價交換…吧?
他盯著面前那雙定神的臉,有點緊張。但隨即那雙紅瞳就眯了起來,安年垂下肩,噗地一聲笑了。
“對小竹也是那樣麼?”
“是。”江樺回頭看了一眼,“如果是為了她的話,我會用命。”
“好巧,我也是這麼想的。”安年說,“以前不懂,可能這就叫父母吧。沒想到你當爸爸會是這個樣吶。”
她說著,手卻是撫上了自己的肚腹,表情也變得有些複雜了,“只是我沒真正體會一下‘孕育’是什麼感覺,有點可惜啊…以我現在的身體,不知道還能不能達到普通人類的標準。”
江樺停了一下,但接下來安年就放下了手,笑容重又輕鬆起來:“啊呀,這也沒什麼,反正這生米都煮成熟飯了,我也就坐享其成好咯。反正其它零件都沒問題嘛,正好免了那些雜七雜八的麻煩了。”
江樺被她這麼一說想起了什麼:“你別的部分都沒問題麼?”
“嗯,對呀,我剛才說的問題只是細胞融合的副產物,為了孕育的孩子而不是我的健康而考慮,而且只是個可能,說不定根本就沒那毛病啊。”安年笑著看他,“別那麼擔心嘛,我這不是還能跑能跳吃嘛嘛香麼。”
“那你現在還能記起謝春兒所製造的東西麼?”
“有很多…我記不太清楚了,大部分都是夜鶯的記憶。”安年抓著額髮,看錶情真是在用力地回想,“能模糊想起來的只有從未面世的中央電腦、那些機械造就的人、處理器、還有很多用在身體和武器改裝的不知道名字的東西…用法的話,我的記憶就很淺了,謝春兒恐怕也是有意不想讓我記住那些。”
江樺心裡一動,被她這麼一句話說的靈光突現:“她不想讓你記住那些…也就是說消除了你的記憶麼?”
“消除記憶?”安年被他說的一怔,眉頭隨之蹙了起來,“提醒我了,她的確有可能掌握著這方面的技術,如果想要消除我的記憶也是理所應當,以後我還得單獨整理一下那些事…你怎麼想到這裡的?”
“我有差不多的情況。”江樺隨即把那段空缺記憶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安年聽了後表情卻怪異起來。
“記憶是空白的?”她好像有點驚訝,“一點印象都沒有麼?”
“一點都沒有。”
“什麼時候的事情?”
“三年前,說是和夜鶯有關。”
他剛說完就見安年臉色一變,像是觸碰到了內心的敏感之處,手不自覺地抓起了衣角:“要說是那件事的話…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因為那個時候,我也在場。”
“你那時候在?”這話確實出乎了江樺的意料。
“嗯,可以說,那也是我所記憶到的重要的事情,你要想知道的話我簡單說說。”安年深吸了一口氣,習慣性地檢查了一下屋子的封閉性,這才開口簡要地描述了一下當時的具體情境。她儘量把重心放在了背景還原和疑點上,但那話中的場景還是讓屋中蔓延起了肅殺的氣氛。
塵封的真相在這時浮出了水面,這樣想想若不是他那時的記憶缺失,完全地忘掉了那次特殊的會面,一年後的自己會如何看待一直以來的事件?又會用什麼態度面對突然上門的江一竹?
江樺有些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