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結果上來說,不告訴你才是最優的方案。這樣無論是你、我、還是整個隊伍都不會有什麼壓力和風險。但我認為既然和你有關,那麼無論如何你都有知情的權利。沒有誰的未來是應當被安排的,哪怕盡頭是痛苦,只要還得有選擇,那便是最大的自由。”
說這話的時候荊明臉上一派平靜,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垂下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大腿。
“這一次和夜鶯的對戰完全由你主導,是純粹的正面對抗,一切的對戰方式都只能遵循你的判斷。無論你選用哪種方法,我能給的指令,只有一條——”
他說到這裡抬起了眼,邪眸之中流淌著深邃的光。這次沒有一點懾人的意思,只是一字一頓道:“打贏她。”
他們說了這麼多,但實際上現在的主動權並不在白狼手裡。無論從哪一方面看,夜鶯的能力和血統都不是他們這邊任何一個攜帶者能比的。別說救,就是單純的殺人都不一定做得到。那種殺戮人偶當然沒空聽敗者的勸誡。
江樺沉默著,很久很久後才舒了口氣,低聲道:“我知道了。”
話止於此,再沒有什麼別的交流。荊明關掉了電腦,揉著太陽穴的同時按動輪椅,緩緩從辦公桌邊挪了出來,又向門外而去。
從夜鶯總巢之戰後他就幾乎沒合過眼,始終不眠不休地奮戰在情報的一線,還是多線齊開。原獸細胞雖然能刺激身體的精力,但人畢竟不是鐵打的,勞模也得在戰前休息一會,為決戰時絕對冷靜的判斷做準備。
輪胎的滾動聲最終消失在門後,屋裡只剩下了父女兩人。
氣氛一時有點尷尬,兩人都沒有多動,江樺低頭看著江一竹,江一竹抬頭看著江樺,就像很久以前那樣大眼瞪小眼的,足足靜了一分鐘有餘,父女倆才在同時謹慎地開了口。
“小竹,今晚陪我待一陣吧。”
“爸爸,我今晚可以和你待一會嘛?”
兩句話撞了頻道,同時出聲的兩人都是愣了一下。又是長達幾十秒的寂靜過後,江一竹臉頰飛上一抹紅暈,她走到江樺面前,把腦袋埋進了他懷裡。
……
又是一個晴朗的夜,月光明亮,看不見多少礙眼的烏雲。
時針和分針間的角度越來越小了,江樺父女卻都沒有睡。兩個人呆在總部的休息室的長沙發上,江樺擦拭打磨著狼牙的刀刃,江一竹坐在旁邊擺弄著巴雷特狙擊槍的配件箱。
說是要呆在一起,但父女倆從一開始就只是像這樣各幹各的,也不說話。他們所說的“呆在一起”,大部分時候真的就只是字面意思。
但這一次有點不一樣。江一竹把配件檢查了一遍又一遍,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她幾次回頭悄悄看一眼江樺,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也只是重新拿起槍,再度擺弄。
如此來回七八次,就算是江樺也發覺出不和諧了。他將狼牙收回刀鞘,拿過了江一竹手上的巴雷特,輕鬆地幫她擰緊扣環和槍托。
“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江一竹誒了一聲,抬起頭來,看著江樺又是扭捏了好一陣:“真的可以麼?”
“沒什麼不可以的。”
“那…”江一竹摳著手指,深吸了一大口氣,小肚子都鼓了起來,這才好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一字一遲疑地道:“爸爸,明天我們能不能見到媽媽和江一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