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
安年眼見著這一幕,心臟幾乎要躍出喉嚨,但喊聲卻被忽然揚起的震鳴打斷了。在女孩墜落的同時,沉悶而巨大的吼聲從夾縫之間傳出撞向天花板,以逐漸閉合的裂縫為中心,劇烈的震盪迅速擴散至內外每一片地面。
一牆之隔外,刀槍交接的鋼鐵脆響剛剛消散,兩道黑色人影結束了第數十次的碰撞,從還未熄滅的摩擦火星間擦身而過,還未落地,武器便已不約而同地再度指向身後的對手,相比之下江樺快了半秒。
半秒的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是足夠拿定生死的時間,他在觸地的同時便已蓄好了下一次直指要害的殺招。但腳下的土地在這時忽然搖晃起來,打斷了他的變招、也晃得旁邊的甲一個不穩險些撲倒。兩人都不得不俯身重整身形,但幾秒過後他們都沒有緊接著再度進攻,反而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聽力上捕捉著裡面的動靜,甲一臉沉思,江樺卻目露震駭。
真正的行動進入了程式,這番情景說明構成終極的一個必要條件已經到位了。他隱約明白了那房間中所發生的事情,那種猜想讓他大腦霎時放空,只是本能地轉身不顧一切地向後衝去,甲見狀卻再度糾纏了上來。
沒錯,就是糾纏,幾十個回合打下來甲的戰術已經一覽無餘:對方的攻勢無論是力道或是速度都被他壓在下風,卻只是不斷地以守代攻,不顧被刀刃割得遍體鱗傷也死死地將他留在原地。而現在極端的情緒讓他手上刀刃的進攻露出了些許凌亂,甲的神情卻依舊無波無瀾。
“你不擅長說謊。正因為這樣,你太低估謊言帶來的後果了。”他雙手向前,手上長槍架住江樺的刀刃,透過交叉顫抖的武器朝他低聲道,“主人設定的程式已經開始運轉,那兩個人當中必然有一個已經被投入了祭壇之內。謊話圓不回來,那就只有假戲真做。”
江樺狠狠一咬牙,手上力道猛然加重,壓得甲險些跪地,藉此使他不得不停下說話專心於拼力。他聽不得那個結果被眼前人說出來,但更糟糕的震盪聲卻源源不斷地傳來——某種東西正在腳下的土地內甦醒,而與這動靜同時而來的,是來自於遠處城區排山倒海的腳步聲。
……
“監控部!監控部請回答!這裡是天子城中央武裝,請報告你們對原獸的實時記錄狀態!”
“監控收到,圖示顯示出現異變,各處的原獸都開始行動了!範圍是整個城區,數量暫時無法計算,移動的方向是…城區北邊緣工業區位置!”
傳呼機邊的指揮官摔下聽筒,目光透過微微顫抖著的窗戶向外望去。在工業區的所有人聽到那滾滾而來的震動時,被援軍到來所緩和的城內同樣陷入了獸災爆發後最大的混亂。
色彩陰沉的豚豬擠過街道,暴虐地拱塌一座座沒來得及搭好的施工鋼架。最先到達的獵人追逐著它開火,火雨中這頭畜生抖動著甩下成片的彈殼,卻沒有暴跳如雷地進攻,只是目空一切地直衝負責正面阻截的獵人。有沒完全躲開的倒黴蛋和他擦肩而過,腰椎當即便被撞斷,巨豬卻對那癱軟在地哀嚎的身影看也不看,在一片驚恐的目送下按著原來的方向悶頭向前。
“咋回事?”
上前搶救傷員的人們望著那頭也不回的背影,緊張的同時卻也是一頭霧水。他們都是外來的援軍,並沒有見過原獸對嘴邊的食物棄之不顧的情況,但隊伍中一名本地的獵人見狀當即就跳了起來,整個人近乎戰慄。
“這…和鬧獸災之前一樣…”他向著那幾個同僚說著,話裡全是熟悉的恐懼,“那時候這幫畜生也是像這樣朝一個區域集中…有東西在叫他們!”
幾人被他這應激式的反應驚到,在他那顫抖的語調下一時有些躊躇。就在他們拿捏不定的時候另一邊的獵人已經領著紅十字跑來,只是帶來的卻不只是救護。
“剛來的訊息,全城原獸出現異動,衛星分析他們的路線都是朝著北面工業空地那邊進發。上頭下了紅色警報,現在所有武裝人員全部都要朝那邊集中,從外面打圍。”
“打圍?”外援獵人中的領頭者不明所以,“這是…要把原獸集中起來一起殺?誰幹的這事?”
“不知道,但這種事肯定不是單獨誰能做出來的吧。”報信的獵人嘆了一聲,“說起來這次集中的那片區域本來也不正常,聽說之前城裡的獵人就在那邊出過事,帶隊的那個組織好像叫…”
……
工業區樓頂。
“他們開始行動了!城裡的原獸正朝這邊過來!”,負責放哨的隊員放下了望遠鏡,“他們在朝這邊彙集!這就是那人說的…”
“…原獸的朝聖召喚。”站在他旁邊的留著絡腮鬍的獵人喃喃著,“是真的,那個人真的掌握了這種力量…”
王慶站在他身邊,眯著眼注視著他。這人便是現下場景的臨時指揮官,大名王大龍,也是原本黑狼中小有名氣的人物之一,同樣位列分隊長行列,當初還作為種子選手和王慶叫板過,卻被後者擊敗。在王慶的印象中這傢伙已經沉寂了很久,再度看到他的名字卻已經是在刺殺孫成功的嫌疑人列表上。而此時他“投奔”了這裡,這人卻又變成了他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