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揣著這個疑問,思索半天也沒想好如何開口。而只在他猶豫的時間裡,安年卻已經重新走回江樺身邊,眼神複雜。
“我大概能確定了…這一次是我們估計錯了,高估了那位梁主管。”她把聲音壓到只有兩人能聽到的程度,“難怪他能突然聚集起這麼多的人手。積累起這些勢力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至少不全是。”
江樺點了點頭以示贊同。夜鶯的身份可不是隨便就能暴露的,幾句話下來他也弄明白了內涵——這幾個人認出了她,自然就代表他們曾和她服從於同一人手下。他們口中的“那位大人”只是掩蓋後的稱呼,而隱去的字首是“母上”。
他沒收梁秋的權柄之後就將其名下的勢力整頓了個遍,按理說梁秋是不可能在如此眼目下籌備勢力的。現在看來,這也的確並非他親手所為,而是鳩佔鵲巢——巢的主人曾經是謝春兒。
此前她在城裡的勢力是有目共睹的,但漆黑之日過後城裡的勢力卻約好了似的集體沉寂,想來梁秋也正是在當時趁亂接手了這一切。有那個人來掩蓋事實,可謂是完美的燈下黑,怪不得這之後他們找遍城內都沒搜出多少線索。
果真如梁秋所說,她幫他完成了一切部署。就像是之前的羅千祥和錢勝一樣,這三人說起話來滿口的故弄玄虛,也的確是她帶出來的風格,在洗腦領域這個人工智慧精通一切煽動技巧。
他思索間不經意地朝旁邊投去一瞥。在二人談話的時候,王慶已經重新走上前去,面對著曾經的手下如今的墮落者,滿臉恨鐵不成鋼。那三人也聽到了剛才的話,自然也就醒悟過來自己被耍得當眾暴露醜相的事實,這讓他們滿臉漲得通紅,和王慶目光交錯間幾乎濺出火花。
“王隊,沒想到今天你也耍起了這種腕子。”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居然跟這種人勾結在一起…哥幾個看錯你了。”
“嘴還挺硬…只可惜臉皮更硬啊。”王慶啐了一口,“我黑狼當時怎麼會招進來你這種敗類。獸災之後全城都在統一戰線,作為獵人,你們居然還能為一口飯把人出賣出去,跪在一個連面都不敢露的人腳下。別再叫我王隊,我噁心。”
“你…你懂什麼?!”徐寬溝心知已經無力迴天,冷不丁大喊道,“那根本就不是人!是跟日食那天出現在邊境的一樣的怪物!他們包庇那種東西、讓那種怪物藏在城裡,甚至還讓一群人跟著去送死,任他們這樣發展下去,城裡的人…不,人類都會落到原獸戰爭之前的境地!”
他粗重地喘息著,見王慶在他的激烈反應下沒有回答,破罐破摔般進一步道:“你以為,你們在這耍點小聰明、拿到點情報、殺幾頭原獸就是勝利了麼?所謂狩獵原獸的獵人,對原獸、對真相根本就一無所知!再過一段日子,等到真正的進化完成,你們…不,全人類也只是沒毛的猴子,在新的種族、在真正的力量前連螻蟻都算不上!”
這話說得挑釁,王慶額上瞬時暴起了青筋,剛要發作卻被江樺攔下:“你剛才說…新的種族?”
似乎是破罐破摔膽氣回升,徐寬溝聽著他的問話,居然又露出了那種嘲諷的神情:“也不怕告訴你們,那位大人已經說過,現在做的事情不會很久了,馬上他的計劃就會完成,我們所有人都能一起掌握‘終極’的力量…和邊境出現過的一樣。”
“和邊境一樣?”江樺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對咯,就是達格網裡的那些畜生。按他的說法,那會是比所有原獸、乃至所有的生物都更要高階的東西,是前所未有的,而每個參與其中的人都能分到一部分。”徐寬溝挑起嘴角,“這種好東西始終存在,但你們卻一無所知——為什麼?就因為從前它只是被某些人握在手裡用來支配,圈外的人連被宰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王慶突然變了神色:“握著原獸力量的…某些人?”
有什麼東西被這一席話喚醒,他感覺久遠的記憶再度蠢蠢欲動起來。但徐寬溝卻沒有發覺他的異常,依舊沉浸在自顧自的演說裡。
“當然,這也是我們投奔那位大人之後才知道的事情。現在的和平都是假象,維持這些是你們最厭惡的…打破原獸禁忌的東西。”他看著王慶青白相接的臉色,自認得手,“你們不去阻止這些真正的怪物,反倒在這跟我一個小角色慪氣?儘管鬧吧,鬧得越久,到時候你們越能看清後果。他們就要出來了,那些怪物…”
“你懂個屁!”王慶忽然怒吼出聲,“他們做了什麼、想要達成的目的是什麼我都不知道,但你們的做法我可是都看見了!朝自己隊裡的人放冷槍、在正需要人手的關頭鬧窩裡橫,現在對一個孩子都能下手?都能給這種人當走狗,還說有臉說別人是什麼怪物?不先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
剛才還滿臉囂張的徐寬溝張著嘴傻在當場,被他這一番話說得一時吐不出半個字來。王慶卻像是上頭了似的,狠狠一跺腳,語速快得幾乎沒有換氣。
“聽好,就當你們說的那些是真的好了,我懶得知道也懶得管那是怪物還是別的什麼,只要他們樂意當人,那我就當他們是人。但無論是誰,無論他是掌握著終極武器還是進化方法什麼的,只要是想拆我家、想讓我喝他的洗腳水,那我日他八輩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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