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不可能允許謝春兒無限擴張。”梁秋緩緩道,“帝國覆滅之後,唯一真正留下來的只有那個隱藏在暗網中的資料庫,而那東西被她掌握著,就等同於她掌控著帝國的全部資訊,當然也對我的底細一清二楚。正因如此她是我必不可少的棋子,也是最後必然的阻礙。”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江樺問,“謝春兒應當是服從於你的才對。”
“沒錯,除了她存在根基的絕對命令以外,我確實有她最高的掌控權,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放任她存在這麼多年、幫我去完成原獸細胞實驗最基本的探索和準備。在這一點上,任何一個人類都不可能與她相媲美。”梁秋目光深邃,“畢竟,她繼承了帝國的全部遺產,也只有她能以一己之力掌握那麼多資訊。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會被除了絕對命令以外的任何東西束縛。倫理也好道德也罷,所有人類不可逾越的禁忌對她來說都不在話下,自然要把這些工作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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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她的任務完成後,就要立即動手抹殺她麼?”
“自然,那東西在推算方面無人能比,但其它方面只不過是小孩的水平,讓她多鬧一天,我暴露的風險就大一分。”梁秋聳聳肩,“反正你們也看見了,對我來說滅掉她很容易,只不過為了防止意外我不可能親自和她見面,只好放出一點上時代的訊息讓你們代勞…不得不說,你們探索的程度比我想象的還要高。”
那輕鬆的語調和漠視的態度延續了他一貫的風格,看在江樺眼裡卻再也認不出是從前的那個梁秋…而慢慢與另一個身影重合。他忽然懂了謝春兒癲狂的來源:就像是被野獸餵養大的嬰兒那樣,以瘋子作為範本當然只會培養出更大的瘋子。
在得知謝春兒身份的時候就本該明白的。人工智慧的行為只是來源於外界學習,強如謝春兒也不可能憑空虛構出獨有的人格。她的一舉一動——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甚至是那種瘋狂的思維模式——都只不過是某個人的複製,而現在那個人就在眼前。
“真正想要復興那個時代的人…不是謝春兒,而是你。”江樺看著他的眼睛,“她的行事和計劃都只是對你的模仿,包括對攜帶者極端力量的追求,也都是從你而來。”
“喲,你這說的,可別把我跟那東西混為一談。”梁秋說,“一個連人都不是的玩意,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瞭解生物的全部,更不可能設身處地地感受到攜帶者的情況。她的研究只是命令和執念,但對我、對我們來說,那是改變人生的機會。不過她確實幫我解決了那些麻煩的基礎理論,甚至於還培養出了夜鶯那樣超越的存在。這樣想想莫比烏斯島真是毀得可惜了,要是她有更好的材料,說不定真的能以純粹攜帶者的力量對抗整個社會。”
“那些所謂的材料一直都在你手下…”江樺低聲說,只有用著這種音量他才能不暴露聲音的異樣,“在莫比烏斯島毀滅之後,你包庇了∞計劃的剩餘…就是為了今天的局面麼?”
“可以這麼說。”梁秋點了點頭,“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認識到你們的價值並不是在那個島覆滅之後,相反,在計劃開始之前,我就對第二代…或者說是對精煉血統提高活性的技術有所覺察。但我不可能親自上手做那些涉及人命的活計,否則被人抓住尾巴的話肯定跑不了。沒想到最後謝春兒把那些東西都毀了,只留下這麼幾個…好在是留到了最後。”
江樺抓著圍欄的手收緊了。這些話中的每一句都足夠刺耳,但梁秋說話時的表情和語氣那麼平淡,每說一個字都在和記憶中的舊人漸行漸遠。
“你就這麼確定你能達到目的麼?用這麼久的時間、這麼多人的性命當代價?”
“不不,如果要以人命的數量來衡量代價大小的話,我這可談不上有多大。”梁秋一攤手,“謝春兒搞了那麼多年,死在她手裡的普通人少說也有上千了吧,最後也只是做出了一個殘次品的白虎。但以第二代的活性度,你們隨便挑出一個,都能抵過成百上千的廢物。”
“不過事情出了一點偏差。以那幾個小子的血統,做材料足夠,充當核心就有點欠缺了。”他說到這,始終平靜的臉突然微微翹起了嘴角,“要說起這件事,還得謝謝你給我行的方便呢…如果不是你在漆黑之日的那些出格行動,我也不會這麼容易地就搞到當前攜帶者最完美的樣本。”
江樺瞳仁猛縮:“你?!”
“江一弦…是叫這個名字來著的吧?那真是個漂亮的娃娃,意志也足夠頑強,難怪謝春兒會那麼看重她。不過最讓人羨慕的,果然還是她的血統啊。”他悠悠地抬起眼說道,“若不是實驗需要她充當祭品,這樣的血統我真是想要多延續幾份。說起來,那正好還是個女孩,如果把她的身體用作播種的土地的話,那結果真是能讓人好好期待一下…”
他的脖子被猛地掐住,整個人被壓到了身後的欄杆上。這地方距地有十數米高,他被摁得半身懸空,卻沒空去看一眼搖搖欲墜的背後,因為一支閃著寒光的利刃已經在同時被江樺抽出袖管抵到了他脖子上,刃尖抵著滑動的皮肉。
“閉嘴。”江樺低聲說著,眼裡的血色若隱若現。
他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到剛才為止他還能讓自己保持表面的正常,但現在最無法接受的兇手在最壞的境地下說出了他最聽不得的話,這讓所有剋制全部在一瞬間被拋之腦後。
早在總部中的那次攤牌時就都已經隱隱約約地有所察覺,所以他才會去親自接手梁秋的許可權,藉此剝奪這個男人的爪牙,只為了防止自己的預感被應驗。但事實容不得一點妥協,一時的仁慈最終加倍地報復了回來。他的力量壓得梁秋無處翻身,但自己所感覺到的只有無盡的疲憊。
“嚯,失控了啊…還真少見。”梁秋咳嗽了兩聲,臉上的微笑卻依舊不變,“先別玩這手麼。對你來說,這又不全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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