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一百公里,天子城東瀾區,獵人部門資料室。
託網路恢復的福,城內的人員檔案庫和資訊系統首先被恢復,通訊部緊急增加人手,讓這一層辦公室成為了第一批恢復生氣的組織。幾百臺主機日夜不停地響著,將累積如山的資訊重新排好序輸入系統,同時傳真和印表機卻在同時輸出成堆的資料,大多變成無形的資訊流湧入通路,但也有像現在這樣,變成油墨的資料頁被人拿在手中。
“王隊長,這是你需要的資料,已經全部整理好了。”
王慶從操作員手裡接過那一沓還溫熱的紙張,隨口道謝一句便開始翻動起來。那個刺殺了孫成功的隊員在行兇之後便退出了系統,但在現代化的天眼下這只是白費功夫,來自上層的制裁已經籠罩在了他頭上,拿下他只是時間問題。
王慶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難度根本不值一提,因此從來到這裡的時候他的目的便不僅限於此。確認了兇手的身份後他繼續翻著頁,挨個看過每一條任務記錄和報告,越翻臉上的線條越是嚴厲。
“幾次任務的合作者都不是部門內的人麼…”
對於獵人這種高危職業來說,固定可靠隊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追蹤記錄顯示,兇手幾次任務的搭檔都不在部門資訊庫內,且隊員流動率高的嚇人,幾乎一次一換隊。對於一個閱歷不短的獵人來說,這無疑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王慶把目光挪到了另外一欄。與異常的隊伍情況相反,此人所接的任務全部都是來源於狼巢內部,且任務描述和等級劃分也很是模糊。如果在平時他第一反應肯定是本部操作員的工作失誤,但如今城裡的重建還沒有完成,那些僱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獵人網路理應處於空白期,但內網卻依舊在派發著內涵不明的任務…
他皺起了眉,在腦子中搜尋著擁有這樣許可權的人的名字,同時手上的動作不停。只是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表情再度一變。
“等等,這就沒了?”王慶朝向遞來資料的檔案員,語氣揚了起來,“我當時拜託的任務是輸出狼巢三隊的全部動向清單,你們這怎麼只給了我黑狼的?許可權不夠麼?”
對方感受到他的不善,也不由得撇了撇嘴:“網路重置下許可權問題是不存在的。你現在所看到的,就已經是你要求的全部資料了。”
王慶狐疑地掃了他一眼,把整沓資料翻過來,因此而看到了底層的內容。資料是正反面列印的,那兩隊加起來全部的資訊才剛剛填滿最後一面紙,也難怪他會沒注意到。
“灰狼最後一次集體任務是在邊境一戰前的夜鶯總巢,半年後隊長孟長橋暴斃,此後隊伍不再出席公開場合…”他越往下看眉頭蹙得越緊,“是核心成員全滅麼…這行動未免也太突然了點,那位孟隊長會做出這種做法?還是說跟另外一隊的關係…”
他忽然一愣,視野在這裡到了盡頭,往下再無文字:關於白狼的部分是一片空白。只是掛著一個空虛的隊名,連歷史記錄都被一併抹除,一眼看去就像是一支從未活動過的新隊,一切的傳說都從未存在過。
“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按理說像你們這麼大的部門,資料都是有獨立備份的,我們做的也只是恢復原始資料。”操作員面對他的疑問一攤手,“像這樣等級的資料庫,密匙肯定都在你們自己人手裡,我們無權干涉。像這種情況,只可能是你們內部掌握許可權的人手動修改刪掉了資料。”
“……我明白了,謝謝。”
王慶本來還想追問些什麼,見狀也就只能罷休。他將檔案袋收起來,徑直走出了資料室的大門,迎面的空氣滿是劍拔弩張的味道。
他並不知道那兩隊出了什麼事情,但即使這樣這其中的問題也太過明顯,彷彿一直以來三足鼎立的局面突然缺失了兩角,若真是這樣那整個部門確實已經如孫成功所說走在崩潰的邊緣,而他作為行動力最高的調查者,卻連這個謎題的入口都找不到。
但無論如何他已經知道了情況,即使是垂死掙扎也不可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