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梁秋很意外似的一挑眉,“這麼確信麼?我也不怕告訴你,現在關於攜帶者的實驗都已經被認為是違反了人道法則,拿不出成果的話,說不定要上法庭呢。”
“我比任何人都確信。”謝春兒握緊了手中的子彈,“雖然我是被委派但,但就是這十年的時間讓我發現,人類身上絕對有著無限的可能,不愧於這‘∞計劃’之名。如果想要證據的話…我也有的是,不怕和那些人辯論。”
梁秋看了她半晌,忽然笑出聲來:“這樣麼?那正好,在這裡把你準備的證據都拿出來吧。”
“什麼?”謝春兒驚訝地看向他。
“不巧,我就是站在悲觀派那一邊的人啊。”梁秋自嘲似的笑著,“挺好笑吧?作為‘第一代’接受實驗、第一批變成怪物的人,卻要自己來當自己群體的監督者和劊子手。”
“這不該是你的本意。”謝春兒緊接著道,“從來沒有人會背叛自己。”
“現在有人了。”梁秋說,“曾經我也覺得自己是‘第一代’的極限,應該能做到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但這麼多年打下來,也不得不承認,和現代兵器比起來,人的潛能終歸是有限的。肉體再怎麼錘鍊,也難以超越鋼鐵。”
他指指那銀白的金屬,笑容中帶上了些自嘲的意味:“瞧吧,現在一種達格金屬,就足夠威脅到我的地位了。搭上一輩子,最後卻什麼都做不了…是個成年人就得學會接受自己無能為力的現實。”
“...你不該這樣的。”謝春兒輕聲說,“我會證明攜帶者的價值,這樣也幫得上你的忙吧?”
“也許吧。但除了我的個人立場外,我還是軍人。”梁秋撫『摸』著肩上代表少校、或者說特種部隊隊長的肩章,輕聲感嘆道,“遵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而這一次,我接到的命令是全面檢查這裡的成果。拿不出足夠有力的證據、證明‘第二代’的研究有著莫大的益處的話,∞計劃就會被交由上面處置…這就是我此次來這裡的目的。”
“我猜你已經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從外部來說,戰後的重建需要大量的物資,不能浪費一點在沒用的東西上。而從內部來說,這項實驗本就是戰爭時期的迫不得已,關於動機始終存在爭議。”
“最重要的是——現在關於攜帶者是否對人類安全、會不會發生和原獸相同的變異,都還是未知數。”梁秋重新看向面前透著掙扎之『色』的美眸,“你應該最清楚這一點…就算這樣你還是相信你的主張?”
謝春兒一直安靜地聽他說完,直到這時才重重地點頭:“這是我存在的價值。我一定會相信,為此,我也會竭盡一切手段讓世界相信。”
“即使連我這樣真正的攜帶者都不看好?”
“人很難認清自己。而我會把你們真正的面目呈現給所有人。”
“十年不見,你居然學會倔了。”梁秋笑得有點無奈,“好吧,那就沒什麼好多說的咯。”
他忽然從背囊中一『摸』,黑『色』的小東西從他的指尖升起來,在他的肩膀上打轉。
“懸浮電眼?”謝春兒看著那只有指甲蓋大小的攝像頭,“你想要記錄什麼?”
“就像我剛才說的,記錄證據。”梁秋的視線越過她的肩膀,落在了遠方被海灘圍繞著的綠地上,“我應該會在這裡停留三天。三天內,你就多那一些你的寶貝出來吧,如果你真是想要這裡繼續存在的話。”
謝春兒盯視著他的眼睛,咬了咬嘴唇。良久之後她轉過身去,向身後的白大褂道:“張教授,叫大家都出來吧,就說今天貴賓駕到。”
張教授隨她的話恭敬地點頭,轉身向後跑去,二人隨之跟在後面。
謝春兒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身邊的男人,但後者卻眼光飄忽,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的天空。在那裡透明的半圓穹頂像巨大的碗扣在地上,內裡是一個足有上千畝的大院。建築都不高,完美地融合在綠地之中,像是一幅有意編排的風景畫。
“數字化光壁,遮蔽外界訊號對這裡襲擊的同時,也會收集白天的太陽熱能,夜晚則會自動關閉,一般人都不會注意到這個裝置。”謝春兒注意到了他的眼『色』,輕聲解說道,“只是因為地形和材料限制,裡面的建築用的大多都是老式的水泥房,只有最重要的地方才會用複合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