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唯一一次。”
梁秋的後話停住了。
“唯一一次有人信我,連命都交給我。我也保證了,一定會救她。”
“但我沒做到,她死了。”
“她和那些人一起死了。”他無意識地攥起了拳,“什麼都做不到,一個人都救不了…為什麼偏偏是我這種人能在這裡?”
梁秋看著他的眼睛。這都是經歷過地獄的存在,前四個人他能見招拆招,連桀驁的荊明都不在話下。但現在面對著這個少年,他居然覺得黔驢技窮。
崩潰、憤怒、歇斯底里,這都好說,但問題就在於少年說話的時候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平靜得就像是在講別人的事,但極致的平靜只有死亡。
“覺得自己很沒用麼?”梁秋靜靜地看了他半晌,開口問道。
少年手抖了一下,點了點頭。
“罷了,這種事也沒什麼好說。但從我的角度來看,能從那種地方活下來,無論是哪方面,你都夠資格當個戰士。”
梁秋緩緩卸下背囊,看對方沒有表示的意思,便接著說:“雖然現在已經不是戰爭年代,但原獸依然存在,隨時有爆發的可能性,而戰爭中死去的戰力需要新生代來填補。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任何一個敢於站出來的人,都不是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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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著他,似乎有些不太懂他的話。
“我的意思是,這個世界上需要救的人還很多。”梁秋說,“投身在戰爭中的人,每天都會收到無數的求援。有一些救得了,有一些救不了,就算是我也是一樣。但這樣的話,能得到許多救人的機會,或許對你來說算是重來一次的機遇?”
面前的眼睛首次顯露出了一點情緒,是一閃而逝的掙扎。
“這很冒險。不過,既然現在已經溺在絕望裡,不去做的話,也只能就這麼過一輩子了吧。無能為力的情況到處都有,救到每個人是隻有奇蹟才能做成的,為此,需要強到能成為奇蹟本身。”
強到成為奇蹟本身啊…
似乎之前,有個人也有過同樣的思想。然後她失敗了,她也同樣沒能保護身後的少年,更沒能保護自己。
即使這樣,也要繼續前進麼?
“在我看來,既然只有這一線希望,那就得往前走,但這還是由你來決定。”梁秋抬起手,開啟了手上的背囊,“我能送你的,只有一個小禮物。”
輕聲的話語在房間裡迴盪,少年隨著聲音抬起了頭。
他直直地看著前方,梁秋抬起了手臂,掌中抓著一柄黑鞘長刀,刀柄處繫著紅色的裹布,古樸而凌厲。
“這東西在達格發現以後才被造出來,還沒跟我多久,但名頭已經挺響的了。只對原獸而言,它絕對是最兇險的殺器。從血統上看來,你有足夠的資格接下它,但這只是現在,今後路還很長,能走到什麼地步誰也不知道。”
“我並沒有在強迫,只是給出一種可能。”梁秋將長刀遞到他面前,“就這麼絕望下去,或者賭上性命去接受未來。能有能力拼命的人不多,代價也很重,但這麼幹的人,至少不用去面對不堪回首的自己。”
“所以…你的選擇呢?”他輕聲問。
密佈天空的流雲突然全都散開了,暖金色的陽光灌滿了整個房間。光的碎片落入少年的眼裡,就像一粒火星落入了死寂的灰堆,有什麼東西慢慢地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