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省人事的孟長橋當然沒法回答他,他似乎也沒指望能得到什麼回答,只是託著那傷痕累累的背,緩緩將其挪向沃爾沃的後座。
這一幕落在林燕揚的餘光裡,讓她稍微鬆了口氣,緊跟著轉過身來。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了,她必須得搭一把手。
沒有通訊,她並不清楚大樓內的情況,但於小樓這麼久都沒出來,即使有警告在先,她也不能再等了。
林燕揚奔跑的同時,於小樓也在跑。
他像是走投無路般昏頭地衝入走廊間,面前白『色』的身姿幾乎留下了殘影。她以左右手兩隻沙漠之鶯封鎖了房間的每個角落,沒有障礙物的情境下走到哪都是她的活靶子,於小樓只能撤退。
他做了個錯誤的選擇,樓道里較之房間更窄,橫向不過三人寬,根本躲無可躲。夜鶯顯然覺察了這一點,她像孩子似的笑著追在於小樓身後,興奮無比地壓著扳機。
但沙漠之鶯卡膛了,剛才的貓鼠遊戲讓這柄容量並不大的手槍打空了彈匣。夜鶯很不爽地哼了一聲,隨手抖開外面的披掛,從大腿上綁著的皮帶上取彈匣。她換彈的速度和進攻一樣飛速,只是讓獵物多活幾秒鐘而已。
就在這時,於小樓撤退的腳步停止了。
他忽地一個猛轉身,竟是以正面迎上了夜鶯。不!不僅是直迎,他甚至還在調轉腳步向夜鶯衝去,那勢頭簡直像是要把自己胸口送到夜鶯的槍上!
夜鶯秀眉微蹙,反而謹慎地向後一傾。在她看來於小樓的動作就像是被餓狼『逼』到了懸崖邊的羚羊,要傾注最後的力量用頭上的角發動最後一搏。這沒什麼,獵物在死境之中都會被求生本能所支配,對於捕食者而言,只要稍微注意閃避…
她突然感覺到了來自周身的涼意,步伐緊急剎住。正面的視野中,於小樓指尖銀光閃爍,原本死蛇一般垂在地上的殺手線在他的拽動下猛然繃緊,眨眼的功夫,早已被佈置好的陷阱觸發,鋪天蓋地的銀線將夜鶯全身都籠罩其中!
於小樓不是什麼獵物,他也是捕食者,而且是個把環境掌握髮揮到極致的獵人。
衝擊的勢頭下,這一記猝不及防的線網夠把任何人切成幾塊,但夜鶯不愧是夜鶯,在發覺殺機的一刻便急速俯身,如同全身霎時沒了骨頭一樣,瑜伽般柔軟的身形鑽過不可能的空隙,鋒利的金屬絲割破了外衣,細細血線在白紗上暈開。
刺痛入腦,血『色』的紅瞳中因此而顯出了那麼一刻的憤怒。夜鶯低頭鑽出後便立刻直起身來,麵條似的肌肉重又被啟用,她順聲挪槍就要去追擊這個大膽的獵物,然而就在她抬起目光的一刻,衝鋒槍的火光『迷』了她的眼。只在那模糊的瞬間,勢如破竹的一記掃堂腿正正踢在她的膝蓋上!
夜鶯剛剛脫出線網,下盤出現了短暫的不穩,這一閃而逝的空隙被於小樓完全抓住,單純的一踢也讓她不由自主地朝前撲跌而去。不等她重新站穩,就見於小樓又是用力一拽,火花塞摩擦,接著整個樓道爆起帶著巨響的火光!
他佈下的不止是殺手線網,還有連環地雷陣。他把身上的炸『藥』都用在了這個佈置上,盯好了夜鶯每一秒可能的動作,甚至連她換匣的時間、向哪個角度栽倒都一併計算在內,以身為餌步步引導,終於讓她踏入了死亡陷阱!
熱風灼痛了眼,他藉著踢開她的反衝力連滾帶爬地往外衝去。他站在爆炸的邊緣,背後的衣服都傳來了焦糊味。但沒有關係了,最後的余光中,他看見那個白『色』的身影被全然籠罩在爆炸的煙塵之中。
於小樓快步奔向窗邊,這是最後剩下的出口。他已經把他能做的做到了極致,一人之力比起灰狼無名隊全體都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