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胖子走出了灰狼的大門,稍稍一抹臉,那副客客氣氣的誠懇神情頓時湮滅。他轉向少有人知的角落,一絲不苟地將手機上的線索一一清除,沒留下一點痕跡。
高位的人,沒有傻的。
他也許可以傻到分不清黑狼部老手和菜鳥的區別,可一旦得知面前的人是灰狼部後,他便能動用了所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手段,可謂狡兔三窟。
某個領域達到一定高度後,社會全貌都會對自己的工作產生千絲萬縷的影響,對於這個突然頂替掉了白狼位置的獵人隊伍他還是有所耳聞的,因此他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抹去所有破綻。
這是在“那件事情”之後他被提醒做的,同樣也是身為一個商人對風險的靈敏嗅覺。
不停地中斷對話,以忘記前文的理由來梳理自己之前說過的內容以防止前後矛盾,再加上來回“打電話”耽誤時間磨磨蹭蹭,他的口供雖然寡淡無味,卻也能保證沒什麼漏洞。
很簡單的手段,也很有效。
幸虧傳言中灰狼那位鐵面無私到幾近大義滅親的隊長此時並不在這裡。獨屬於商人的識人眼光讓他很快就判明瞭這裡群龍無首的形勢,這才賭在了這一個小伎倆上。
羅胖子稍稍舒了口氣,剛剛朝自己的車邁了一步,後背便忽地一陣寒意,如同芒刺在背。
他打了個激靈,下意識一回頭,隔著十幾米對上了一雙無波無瀾的眼睛。同樣身著灰狼隊服的男人靜立在他背後,不聲不響地看著他。
眼光交錯,兩人在沉默中無言地對峙了一刻,正當羅胖子心下起疑到都有些撐不住的時候,方才審問他的丙走了出來,一拍男人的肩膀。
“乙…啊不,甲,他那邊好像出了群眾事故,現在先讓他走吧,資訊之類的我都記下了。”
被稱為甲的男人稍稍挑了挑眉,半晌過去後才沉默地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回身便走。丙跟在他身後,有些犯嘀咕。
總覺得這個跟了孟長橋多年的老將最近有些奇怪啊。就比如…表情越來越少了?
那模樣就像是…
想到那個人他心下哆嗦了一下,還是甩開了多餘的思緒,撲回了口供上。
這無聲無息的交流當然沒有被羅胖子察覺,他只是感覺當頭的壓力突然撤去了,這讓他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過街老鼠似的急急躲進了車裡。
他是在沒有提前通知的情況下被突然抓過來的,工作還沒有完成,但他現在一心只想回家。
事出突然,給他開車的司機沒有來,車內正好只剩他一個。他下意識把錢包裡的幾張銀行卡都『摸』了出來拍照留備份,公司的股份全部複製,連座下法拉利的鑰匙都攥在了手心裡,這才撥通電話。
“老爹,家裡都沒事?我意思是沒什麼外面的人找上門把吧?……沒有?那就行那就行。別問了,真沒什麼,就是先跟你說一下。順便,我那三張金卡里總共存了一百六十多萬,密碼都一樣是咱家電話,你和我媽不是早就想出去玩麼,這錢給你們環球旅行,多玩一會暫時別回來了,哦對我買的金融保險也別忘了…沒事,真沒啥事,就是城裡最近原獸多,怕你們出門撞見,掛了啊。”
他放下電話,稍稍抹掉額頭的汗珠,隨後一腳油門,直奔大路。
頂級獵人已經察覺,之前準備的保險措施在這第一次審問裡剛好派上用處,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再坐以待斃必然會引起滾雪球效應,指不定之前在暗地裡見過的那些人就能把自己捲進什麼紛爭裡。到時候生意完蛋小命不保,還是趁早採取點措施的好。
怎麼辦呢?飛去境外?帶領家人隱居?好像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啊。
不管怎麼說,現在二老那邊是安排好了,還剩下個老婆也安排點啥吧。雖然她也沒啥本事,但那可是自己花大價錢用了兩排車隊、還冒著棍棒之下的生命危險才娶回家的女人啊…
說起來,那天好像也是有獵人在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