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商都城內,是故東伯侯並未乘車,乃易裝便服,與數位大臣步行而去,護衛自然暗中保護。
一路悠然行之,不覺已是來到東城。只見一座金碧輝煌之大寺院外人潮洶湧,且周圍亦不斷有人趕至,倒是極為的熱鬧。東伯侯看著那高高在上的匾額,上書【聞見寺】三個大字。不免冷笑一聲道:“聞見寺,好大氣派。”便隨人潮入了寺內,護衛及大臣們急忙跟上一同進去。
恰逢今日乃是那見性大和尚講經布壇,是故愚夫愚婦三鄉四老盡都趕來與聞真經。東伯侯於臺下見一花白鬍須老和尚端坐高臺,正說得天花亂墜,地湧金蓮,只把一眾俗人唬的如痴如醉,紛紛雙手合十誦唸佛號不已。
殷甲心中更是不悅,愈發痛恨這等圖逞口舌之徒。
當見性說法完畢,最後乃言道:“如是我聞,世尊解經釋疑故,左右比丘眾盡皆歡喜贊嘆,合十皈依。有【摩羅薩柯長者】乃發大宏願:願為世尊塑丈六金身,以供眾生瞻仰皈依。世尊仰天長嘆乃道:吾本無意俗塵,然為使眾生解脫故,則當允長者之請。是故便允了長者之宏願。若此丈六金身成,則西方眾生萬世永沐佛光,不墮輪回也。”
眾信者紛紛贊嘆不已,便有那愚夫高呼:“那西方眾生可為佛祖塑金身,繼而以脫輪回之外,為何我等就塑不得乎?”左右之人紛紛附和,一時間群情湧動,大有立時便塑造一座佛祖金身之勢。
東伯侯殷甲原本就心中不悅,見此更是勃然大怒。焰騰騰按捺不住怒火,乃大喝道:“無知愚夫,緣何聽此胡言亂語耳?”其聲如雷,震徹全場,以至陡然靜寂,落針可聞。
便有百姓認出了東伯侯,慌忙跪倒在地,瑟瑟不敢言。繼而寺內所有人等都是跪倒在地,呼道:“見過君侯。”只有那見性等一眾佛徒尷尬的站立在側,不知所措。
東伯侯冷聲喝道:“汝等為求行善,乃不辭勞苦來此聽經拜佛,孤甚悅。然若耽擱生計,荒疏勞作,只為聽這三五胡言,那便是本末倒置,糊塗也!孤且問汝等……汝等一年勞苦除卻衣食住行,又能所剩幾許銀錢?若待盡數捐之寺廟,只為塑造無用之佛祖金身,又所為的何來?”
見性高僧聽東伯侯言語多有侮及佛祖,不免乃辯解道:“君侯此言差矣,塑造佛祖丈六金身乃是大功德之事。當金身鑄成之時,則無用?”
東伯侯哂笑問道:“大和尚乃是有道高僧,那孤且問一問你,頂禮拜佛可否頂的了五穀食糧?可否頂的了棉帛絲麻?可否頂的了磚瓦房屋?”
見性避而不答,乃狡辯道:“此非一論耳,凡俗自有凡俗事,我佛乃拯救人魂,使其不墮輪回超脫西天極樂,乃演的是未來之大福也。”
東伯侯便立刻冷笑道:“妙哉,若如此說來,只要捐錢修築丈六金身便可拜之不墮輪回。那我等是否便不必再做善事,每日間遊手好閑,好逸惡勞,坑蒙拐騙,擄掠,燒殺搶奪無惡不作。然待要將死之時,便捐錢塑一尊佛祖法身就是了,總而是有佛祖庇佑墜不了地獄裡去的,是麼?哈哈哈,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見性高僧待要辯駁,東伯侯卻猛然間暴喝道:“汝等佛門之徒不過圖逞口舌耳,整日介不事勞作遊手好閑,於我這商都城中不起半分益處,反而攛掇百姓枉費銀錢去塑那無用泥塑木雕,真個當吾不在乎?咄,吾今日乃召布東伯候君令‘殷商境內,從此不留釋門之徒,限十日內盡數離境。若乃吾殷商子民者,責令其立刻還俗,否則一旦拿獲,重懲不貸’。凡境內一應寺廟,盡數充作敬善堂,以收容鰥寡孤獨者,一應佛門侵吞之田産財貨盡數收繳之。”
此昭告發出,隨殷甲而來的那上大夫聞龔等諸位大臣忙高聲凜遵,便匆匆去草擬佈告去也。而東伯侯久有威嚴,是故百姓具各惶恐俯伏於地,不敢輕動。
那見性高僧變了臉色,乃高呼:“君侯如此倒行逆施,須知善惡有報,禍福自招。若果佛祖降罪,那時悔之不及也!”
東伯侯殷甲仰頭長笑,大喝道:“若依了你那佛祖之意,孤早已魂飛魄散多時也!然吾信崇的乃是道家三清,身後事須還歸不得他拘管。見性大和尚還是早些離開商都,回你高唐州的為好。”說罷飄然而去。
東伯侯驅佛之昭告迅速頒布往殷商各地!在這殷商封邑中,大多百姓信奉的乃是道教,對光頭和尚並不接受,是故都是抱持嬉鬧觀望之心,並無多大波瀾。便有那數十座的寺廟也都去了廟號,改作了敬善堂。和尚盡數還俗或驅逐離境。僅僅數月過後,闔殷商境內竟然無一個釋門中人,真個好清閑世界也!
東伯侯這番舉止,終究是驚動了佛門一尊大能。不免動了無名之火,便待要行雷霆之怒以懲之!然且待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