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師尊,”凰九歌垂下眼簾,語氣恭敬而堅定,“弟子已至煉氣巔峰,望請示師尊,欲閉關衝擊築基。”
洞府內,墨玄塵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並非單純的審視,更像是一種探究,一種評估,甚至……眼底深處,有什麼極輕微的東西閃了一下,快得像錯覺,隨即又被那份極致的冰冷徹底掩蓋。
他沒有問她為何如此迅速,沒有問她是否有把握,只是靜靜地看了她片刻。然後,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卻似乎比之前多了一絲難以捕捉的深沉:“去吧。”
頓了頓,他如同自語般又加了一句,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築基期間,不得打擾。”
這寥寥數語。讓凰九歌心中湧起一股複雜難言的情緒,有敬畏,有感激,也有那份難以深想的悸動。她再次躬身行禮:“是,弟子告退。”
退出洞府,她御劍離開玄天峰,直奔宗門築基靜室區域。她選擇了一處位於靈脈支流匯聚之地的小院,這裡環境清幽,靈氣充裕,且陣法完整。進入石室,她將身份令牌嵌入陣眼,啟動了小院的防護陣法。一道柔和的白色光幕升起,將小院徹底籠罩,隔絕了內外。
她深吸一口氣,盤膝坐下,將心神完全沉入體內那片沸騰的混沌海。外界的一切嘈雜與惡意都被隔絕,她即將開始一場屬於自己的、脫胎換骨的涅槃。
而就在這小院的上方,夜色深沉的高空中,空間盪漾起肉眼難辨的漣漪。墨玄塵的身影無聲無息地顯現。
他垂眸,目光穿透層層夜色,落在下方那座被普通防護光幕籠罩的小院上。他的眼神不再是洞府裡的冰冷淡漠,而是變得極其複雜。有審視,有考量,有極深處的……擔憂?那份擔憂隱藏得極深,難以捕捉卻真實存在。
他靜靜地看了片刻,彷彿在確認小院內的氣息已經徹底穩固,他的弟子已經進入了最關鍵的狀態。然後,他緩緩抬起右手。
那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在虛空中輕輕一點。
這一點,彷彿觸動了天地間最古老的脈絡。以他指尖為中心,無數道深邃幽暗、閃爍著古老星輝的符文憑空浮現。這些符文帶著撼動靈魂的沉重與威壓。它們形態各異,有的像扭曲的星軌,有的像破碎的古字,有的則散發著吞噬一切的氣息。
它們無聲地旋轉、交織,形成一個微型的、散發著混沌氣息的漩渦。然後,這個漩渦緩緩下沉,無聲無息地滲入下方小院原有的防護光幕之中。沒有一絲波動,沒有一絲聲響,彷彿是被那層光幕飢渴地吞噬。
隨著這些符文的融入,原本單薄的光幕瞬間凝實厚重,表面流淌過一層深邃而隱晦的光澤,彷彿具備了生命。這層新加持的禁制,不僅讓小院的防護能力提升到了一個令人難以想象的層次,足以抵擋元嬰期修士的全力衝擊,更重要的是,它完美地遮蔽了小院內的一切氣息和異象,隔絕了任何可能窺探的神識,包括那些隱匿在暗中的、不懷好意的目光。
他親手為她鑄造了一面最堅實、最隱秘的盾。
做完這一切,墨玄塵指尖的符文緩緩消散,隱沒於夜色之中。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那座被雙重禁制牢牢守護的小院,那一眼包含了太多難以言喻的情緒,最終歸於深邃的平靜。下一刻,他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原地,彷彿從未出現過。
小院內,凰九歌對此一無所知。她所有的心神,都已沉入體內那片即將爆發的混沌海,準備迎接她重生以來,最重要的一場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