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咬痕已經發腫發青。
他看到趙淩雨很輕地蹙了一下眉,他的瞳仁映著陳澈手腕上的咬痕,一隻手拿著棉簽沾了一點碘伏,神情認真,細細擦拭。
雖然已經天亮,但是房子採光很差,客廳開著的燈應該是瓦數很低的白熾燈,屋內仍然顯得昏暗。
陳澈已經將近30歲了,他跟趙淩雨真正相處的時間卻不到三個月,然而那短暫的時光卻在他的時間長河掀起了驚天巨浪。
說實在話的,他們這點的相處時間還比不上三年裡陳澈的夢中,這種落差也導致了陳澈總是在懷疑他跟趙淩雨相遇的真實性。
而如今在這種有點朦朧的環境下,那些痛苦的記憶似乎都變得飄渺。
他直直地看著面前的趙淩雨,不捨得眨眼。低垂的眉眼讓趙淩雨的眼神顯得沒那麼鋒利了,視線下移,是趙淩雨眼尾褐色的痣。認識他後陳澈才開始關心長在眼尾的痣,有人說這是美人痣,也有人說這叫淚痣。
他們曾有過最親密的關系,這張臉他曾經摸過無數次,親過無數次,每一次都帶著無比的眷戀。
而如今,他們中間彷彿隔著萬丈深淵,他近不得,退不捨。
“你怎麼不好奇我今天會出現在這裡。”陳澈突然問。
趙淩雨眼也不抬,仍然只是神情專注地給他擦酒精,淡聲回他:“你又找人跟蹤我了。”
陳澈愣了一下:“你早就猜到了嗎?那你怎麼沒躲?”按照時間推算,趙淩雨昨晚應該是直接回家了,並沒有任何防備。
“躲了有用?”仍是平淡語氣。
於是陳澈不再說話,只是垂著眼沉默。
明明是那麼高大的一個男人,陳澈卻彷彿看到了一隻認命的小獸,知道再多的掙紮都是徒勞,明知前方是圍捕自己的獵網,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抱著何種悲哀的心境走進去的。
陳澈就是那個會心疼獵物卻從不心慈手軟的獵人。
良久過後,陳澈又問:“你在南寧過得習慣嗎?”頓了頓,他又具體地說:“比如,飲食方面。”
南寧有很多粉,而趙淩雨是習慣吃麵食的。這三年裡陳澈待在南方城市的時候,會下意識去嘗試各種各樣的面館,幾乎沒有一家店做出來的面會像在西北城市裡,趙淩雨帶他吃過的面那麼筋道。
於是他當時就在想,趙淩雨可別來南方城市,不然他容易住不慣。
然而趙淩雨只是瞥了他一眼,淡聲回道:“我沒你那麼嬌氣。”
陳澈尷尬地閉了嘴。他以前在白源村的時候,由於吃不慣每次都是對付一兩口敷衍了事,導致有時候連攝像機都扛不動。
不過陳澈在外大海撈針的這幾年是有啥吃啥,一點都不挑。他甚至能用他最討厭的番茄雞蛋味的泡麵對付一日三餐,只因為他去到了偏遠的小鎮,那裡唯一的小賣部只有這個口味的面。
在一片緘默中,趙淩雨又突然開口:“我看到你把房子掛出去賣了。”他抬眼看著他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