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人便該有正經?的勝負。”猴首道,“如今你我形勢焦灼,無論是你吞了?我,還是我吞了?你,都是不?易。”
楊心問一哂:“前輩說笑,當初我被你玩弄於鼓掌,眼下卻已與你二分蛛網,不?出三年,我必吞你。”
他說得語氣和緩,沒有半分虛張聲勢。
“那?道驢炙之後你沒能逼瘋我,便已沒了?勝機可言。”楊心問將盞中酒飲盡,“你我的肉身皆在霧淩峰內。我的肉身有人時時照料,餵我人血精氣,你的肉身雖也不?死,可生生餓了?這三年,眼下已虛弱至極,骨血既疲,你的心魄又還能撐多?久。”
“如今說要與我正經?分勝負。”他向無首猴亮了?杯,“你配嗎。”
窗外寒風吹來,吹得他們身側的珠簾搖曳,撞出脆響,猴首相被吹倒,軲轆兩下碰到了?窗框。
“你說得不?錯。”無首猴嘆息道,“三年——甚至更短,我的心魄遲早碎在你手?上。”
他略微一頓:“只是我若執意負隅頑抗,三年,你又等得起嗎?”
楊心問面色不?動,撥弄著酒盞:“雖說我正值青春年少,確實不?願與你這個老東西浪費大?好年華,但為了?確實地把你弄死,我還是能忍耐一二的。”
人聲漸躁,那?彈琴的姑娘已起身,換了?個手?抱琵琶的蒙面女子?。雖看不?清面容,但身姿婀娜,面紗上的一對杏眼清掃下眾,便已秋波暗渡,撩撥得人移不?開眼。
卻見二樓那?人一時看愣了?,接著猛地起身,把腿上兩個姑娘盡數摔落在了?地上,轉頭就跑了?。
楊心問微微皺了?眉,夢主的心緒不?平,他身處其中亦能感?到。
“你心性絕非常人能及,又有人時時喂養你的骨血,說來確實是不急的。”那?無首猴哪怕如今這幅糗樣,也能兀自平和道,“只是民間因天座蓮枯萎,邪祟大?妖愈發猖獗,臨淵一劍李正德卻在年初頻頻閉關?。”
楊心問轉著盞的手指輕敲著瓷壁。
“雖然你在年中便已奪了浮圖嶺一代的教眾心魄,之後的事?我無從得知,但想來李正德的離魂之症愈發頻繁,嶽華蘭的骨血,恐怕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你還能等,三年與你不?過彈指一揮間。”無首猴寒聲道,“可你的師兄還等得了?嗎?”
楊心問屈指一彈,指甲與那?瓷壁相擊,碰出“叮”的一聲。
他微偏著腦袋,單手?支頤,又架起了?一條腿來,沉默半晌才道:
“你說的哪個?”
石像忽然一默。
“啊……對。”楊心問似是想起來了?,“你說的是二師兄,不?錯,也該到他補齊骨血位的時候了?。”
他點點頭,又看向桌面上的無首猴:“怎麼,他要等什麼?”
二人業已交鋒三載,夢中時序更非平常,楊心問在此間也已無數次被夢魘裹挾,雖最終都掙脫了?出來,甚至到了?如今能壓制住無首猴的境界。
可每次脫夢便有如在心脈上刮骨剃肉。
千刀萬剮之下重塑的人。
可還能算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