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熱潮漸漸冷了下去?,楊心問見陳安道要他去?尋屬意之人,分明知?道這不是師兄在說話,卻生出?了哀怨來,像是要被趕出?家的孩子?樣不太高興。
他哪裡有這般矯情?楊心問想,這必定是夏時雨自個兒的心緒。
“我沒有屬意之人。”夏時雨半晌強笑道,“符卦一道著實有趣,臨淵宗世?代的傳承都以?符卦為主,要讀透這些已是不易,我沒時間去?尋郎婿。姐姐不是要去?邀季公子?除祟嗎,不要誤了時辰錯過了,快些去?吧。”
見胞妹依舊榆木腦袋說不聽,夏聽荷也?無法?,只?能長?嘆一聲?,抓著劍站了起來。
她背過身,手虛空一抬,那倒了的書架便重新立了起來。
她沒問那書架是怎麼倒的。
“你境界跌落的事?,可有眉目了?”夏聽荷彎腰拿了本落在地?上的書,在手上翻了翻。
陳安道很是正經的語氣叫楊心問下意識便要坐直,只?聽那語氣褪去?了方才的嬌柔,如流盡的清泉下露出?的頑石。
“已經快拖了兩年有餘了。你說你心裡有數,我便由著你,可你大夫也?不看,閉關也?不閉,身體也?不見半點起色。”他頓了頓,用不容置喙的語氣道:“若是半月內還不見轉好,你隨我回青塢小居,讓師父來給你看看。”
楊心問感到自己呼吸一緊,半晌輕道:“不必了,這些時日宗中事?務繁忙,我不好離宗。”
“那就叫大梁長?老和玄枵長?老多?擔待些。”陳安道已經抬步往外走?,“我此去?京城除祟要些時日,沒人盯著你,你也不要亂來。”
“姐——”
“記著,半個月。”
陳安道的聲音已經遠了。
夏時雨見她風風火火地來,風卷殘雲地?去?,半晌長?嘆了口氣,將地?上幾本書給收好了,重新坐回了桌案前。
想了想,又把懷裡的本子?拿了出?來,這次翻到了最後一頁,望著那尚且空白的紙頁猶豫片刻,提筆再寫了一行字。
簷下日光正好,夏時雨寫完後吹了兩下本子?,將它放到了枕邊,起身走?出?了房門。
她抬眼的一瞬,楊心問瞥見了那書架。
奇也?怪哉,楊心問一怔:那書架為何?又倒了?
不等?他細想,前景開始扭曲,楊心問走?出?了小院,這小院應當是在後山建的,他隱約能聞到些香樟樹的氣味,但卻看不清路,迷濛的霧遮擋在他眼前,接著那霧氣也?開始扭曲,似被卷進了龍吸水裡。
“這不是什麼好差事?。”
一聲?叮響,窗下掛著的風鈴將楊心問從一簾幽夢中驚醒,面前的茶已經涼了,不再飄起些白霧,只?是澄澈地?倒映著他自己的臉。
楊心問聽到對面那人接著說:“你如今眉間煞氣已壓制不住,日來對血味兒也?越發敏感,若你執意不食人精血,大概……撐不過半年了。”
“我知?曉。”楊心問抬起眼,對面前的“聞貫河”輕道,“從見祂的那天開始,我便沒想著長?命百歲。”
聞貫河搖了搖頭:“當初你們臨淵宗選你當宗主,我便覺得不妥,你姐……她表裡如一得瘋瘋癲癲,你也?不過是看似正常,我就知?道那癲人教?不出?什麼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