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道抬起鴉羽般的眼?睫,目光追在那匕首之上,又落在了楊心問從發間露出?的小半張側臉。
挺翹的鼻尖上有一塊還?沒癒合的小傷口,這個年?紀,嘴唇便已薄得有幾分刻薄,卻?又紅得像含了血,眼?珠似墨發裡蘊出?的一塊靈石,閃著陳安道不認得的寒光,冷冷地掛在上翹的眼?尾。
“嗯。”陳安道垂下了眼?,看向了那把匕首在地上的影子。
“我們約好了。”
楊心問收回了視線,鼻腔裡撥出?一聲不甚明?顯的冷笑。
李正?德莫名其妙得覺得氣氛有些僵硬。
“所以我們到底要?不要?——”
“砰!”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砰響在山間炸開。
那聲音並不響,甚至可?以說是細微,但那聲音卻?是他們在場所有人都未曾聽過的奇異之聲。
像是某種皮革鼓脹破裂的聲響,卻?又比那更厚實些;有些扯開的面團摔打在砧板的響動,可?又沒有那麼清脆。
平均下來至少百來歲的一幹人等,竟沒有一人能尋到一個體貼的形容來描述這聲音的。
他們只能抬眼?去看——
崖邊站著莊才,他還?是那樣佝僂著身形,他的脊骨大概已經長成這個樣子了。手?中的羅盤急轉,嘴裡念念有詞,目中的金光緩緩流動,與天邊遊弋的日光相?和,發白的袍子被山峰卷得狂亂,整個人像個只展翅的白鳥,就要?這樣乘風而去。
可?就要?乘風而去的並不是他。
一個渾圓的、巨大的肉球懸浮在他身邊。
那肉球並不光滑,最上面有些尖,中端格外坑坑窪窪,下面則鈍而圓。它像是個被吹起的氣球那樣臌脹,似放錯了時日的孔明?燈,被迸裂的衣物如一條條的流蘇亂七八糟地掛在那球上,顯得它看起來越發令人作嘔。
“什?麼東西??”
楊心問一時間沒能認出?那是個什?麼玩意兒。他四周顧盼了一圈,卻?發現?峰頂少了個人,那人方?才就坐在莊才旁邊。
他還?沒記住他的名字。
只記得是姓夏。
窮酸又有點缺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