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們還是讓你知曉此事了,你可知為什麼?”
似是不清楚不省君究竟想要何種回答,莊才低眉順眼的,老?實答道“不知”。
林間躥過幾?只松鼠,眼下正是秋儲的時節,人要農忙,走獸飛鳥也要,也就只有?山上的仙人,四時變化於他們似是沒什麼分別。
不省君略略抬手,指中劍氣斬斷了前方遮眼的樹枝——真浪費,莊才心想,那?枝上未熟的果子還不少呢。
“因為你是蔔修。”不省君沒有?在意莊才的視線,“若是醫修、器修——哪怕是劍修,我?都?不可能允許你參與此事,但你是蔔修,且於陣卦一道頗有?天賦。”
莊才道:“不敢。”
“有?什麼可不敢的。”不省君說,“我?師父和師叔雖是劍修,但也兼修符陣,我?師叔更是以符修飛升。她一生不曾收徒,一是因為過於忙碌,二則是因為弟子的資質她瞧不上,如若她見過你,席露一朝應該也不至於失傳了。”
“那?是天下第一的夢中術。”莊才緩緩搖頭?道,“莊某不敢肖想。”
“天下第一。”不省君咀嚼著這幾?個字,“人人都?這樣說,我?也是這般覺得。”
“只是師叔曾說,世間有?半夢仙,不以夢造幻境,卻以夢成?現世。比起?葉家的石饕餮和她的席露一朝,那?半夢仙的手段,才是心魄道中最貼近深淵之物。”
“事到如今,心魄道業已失傳,元神道依舊渺無音訊,骨血道殺孽太?重,唯有?莊千楷的三相?說大成?。”不省君銳利的視線如他靈臺劍那?般橫掃過來,“你與他姑且也算同族,我?想不通,你究竟為何要叛?”
莊才手中的羅盤輕轉,那?羅盤有?三層,一層堪輿,一層星圖,一層命盤,都?是他守著上官家的人做出來的。平日裡他便慣愛摩挲那?羅盤,沉香木已經叫他摸得泛光,透著些油亮來。
他盯著羅盤上的八卦陣,拂面的風吹起?他鬢邊有?些發白的發,許久道:“我?何曾叛?”
不省君轉首,見莊才險些撞到樹上,皺眉道:“你說什麼?”
那星圖上的動瑩蟲,身如碎星,動?與天應,是難得的靈物珍寶,一隻便價值千金,窮如莊才,那?星盤上卻有?足足四十九隻,也不知道是如何摳出來的錢做的。
他總是顯得愁苦的眼,唯有?看著那羅盤時隱約能見些亮,如密林間偶爾投下的日光。
當年點頭?讓此人加入,或許與這眼神不無關系,這眼神總能叫李稜想起?夏聽荷。
“你方才所言究竟何意?”不省君道,“若有?苦衷,現在說與我?聽尚且來得及。”
莊才卻搖頭道:“我無苦衷,亦無冤屈。只是我?等存志不同,早已殊途。”
“你志何為?”
疾行已至山腳,莊才微張了嘴,似是不假思索,卻猛地一滯,足下一停。
那?苦相?驟然戾氣橫生,手中羅盤隱現金光,竟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不省君抬眼看去,便見山腳玉階上立著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