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寧鎮的昭那將變成霧淩峰上的昭雪。”陳安道的臉上亦是壓不住的驚慌,“以師父的靈力起的歲虛陣,整個浮圖嶺——甚至更多的人都將被卷進其中。”
李正德此生值得昭雪的只有一件事。
山腳下,浮圖嶺的人紛紛抬起了?頭。
推著?板車的菜農納悶道:“今個兒的臨淵宗真熱鬧。”
“可不是,往年弟子大選可沒?這陣仗。”糖水鋪子的老闆娘打著?扇,奇道,“恁說,要年年有這熱鬧看,咱這生意是不是還能更好??”
“我覺得有戲。”
“誒,是吧,我也覺得成。”老闆娘信口?說笑著?,卻?忽而覺得眼前一花,眼前的菜農忽然?沒?了?,卻?成了?個一瘸一拐的麻子,那麻子衣著?襤褸,彎腰駝背的,是叫人一眼就生不出好?感的那種人,可若細細看,卻?發?現他其實挺高大,面容也該是英俊的,只是那張臉上不見半點神采,只有叫人惡心的陰鶩和市儈。
那板車也不見了?,變成一路人,那些人個個神色呆滯,腳戴鐐銬,如被騸了?的豬玀那樣乖巧地往前慢慢走著?。
“麻瘸子,這隊是最?後一批了?。”一人湊到那瘸子身邊,小聲道,“這障眼法靠譜不?”
“神仙的幻象術,你說呢。”瘸子嘴裡咬著?杆煙,聞言笑了?笑,露出了?他一口?黃牙,“便是巨嘯境的來,乍一眼也覺得不過是一列機巧傀儡。”
“這樣倉促,還是謹慎點好?。”
“哼,他們世家自個兒出了?岔子,把日子提前了?這許多。”瘸子吐了?口?煙,陰陽怪氣道,“這一次要這麼多人,出了?事兒也得他們自己擔著?。”
“什麼岔子?”那人奇道。
“說是容器出了?問題。”瘸子聳了?聳肩,“唉,關我們什麼事呢,走著?吧。”
他們歇息完了?,便領著?那一路人接著?往前走。
好?奇怪。老闆娘看著?他們和那一路的人,此時才發?現那菜農就站在她身邊,同樣茫然?地看著?那一路人。
一種莫名的悸動在她胸腔裡震蕩,她望向了?那一隊如臨刑豬仔一般的人,又順著?他們走的方向,看向了?臨淵宗,看向了?那此生可望不可即的仙門。
那群山之間似有一股劃不開的仇怨,沖她喊著?自己的悲苦,自己的苦恨。
叫她幾乎落下淚來。
她放下了?自己的扇,站起身來,卻?是朝著?那白玉階而去。
她怎能上仙門?
她怎敢上仙門?
可她還是踏上了?那白玉階。不只是她,運貨的走販,擺攤的菜農,棺材鋪的老闆,紙紮店的夥計——就連那連日來神神叨叨的酒鋪掌櫃也跟了?上來。
他們追著?舊日的虛影拾階而上。
去看那一場天涯共此時的奇冤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