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疼。”陳安道說,“你?咬就是?了。”
楊心問沒好氣道:“繃得太緊,咬不進去。”
“你?這?口尖牙,我便是?練了金剛鐵布衫你?都咬得動。”陳安道只覺得自己面前這?毛茸茸的腦袋動來動去的,有意思得緊,笑道,“你?不咬我,我也不會準許你?去傷旁人,你?可是?要餓死的。”
楊心問裝可憐很?有一套,聞言失落道:“我這?樣疼師兄,師兄竟捨得我餓死?”
陳安道陪著他?玩兒,搖頭:“確實不捨得。”
“那你?放鬆些。”
“如何放鬆?”
楊心問想了想,抬手在陳安道腰間撓了撓,陳安道登時軟了半邊身子?,楊心問趁人來不及反應,一下便咬了下去。
甘露瓊漿一般的鮮血霎時間湧入了他?唇齒之間。他?沒有聞到血腥味,只感到周身一輕,彷彿已經身處太虛之間。
楊心問此時無比清楚何謂本能。
那是?不同於饑餓感的另一種東西,叢生?的黑暗將他?的五感嚴絲合縫地引向了陳安道,天?地間似乎只有這?一處是?他?的容身之處。
咬下去,吃進去,這?是?生?命的必須,是?道法自然的一環。世間萬物在此刻都在為這?個本能雀躍於歡呼。
可是?他?不明白。
邪神成人分明是?有違天?理之事,為何他?卻會有這?樣的本能?
他?四肢百骸都被這?難以言喻的舒暢給浸染,與那些吃五十散的人同他?描述得差不多,半點集中不了不心神,整個人都沉醉得有如靈魂出竅,可身體卻並覺得無力,反倒覺得筋骨血肉都充盈著生?氣,似乎略用些力,便會將手裡?摟著的人整個勒斷。
陳安道卻在此時輕道:“你?是?從何處知道三相之事的?”
楊心問銜著那點皮肉,口齒不清道:“……夢裡?,那隻猴……”
剛說一半,楊心問牙間一用力,反應道:好啊,原來在這?等著他?!
陳安道吃痛悶哼了一聲,楊心問戀戀不捨地在那傷口處又舔了兩?下,鬆了口,順手掏了陳安道衣袖裡?的乾坤袋,找出了“祓”字元,唸咒清創。
待唸完了訣,楊心問體貼地幫陳安道攏好了肩上的衣物,才舔了舔牙間的血,與人算賬:“師兄若想知道些什麼?,不妨直說,我難道還會瞞你?不成?”
他?見?陳安道面色如常,便知方才那點量陳安道還是受得住的,心下稍安,卻又氣這?人被他?咬著時還能見縫插針地耍心眼。
陳安道避而不答:“這訣你?記的不錯,想來近日很?是?用功。”
“我一向聽話。”楊心問說,“可師兄總不信我。”
見?這?事混不過去,陳安道只能深吸一口氣,同樣沉下了臉:“你?若當真聽話,怎麼?會現在才將此事說與聽?”
楊心問氣笑:“我都才剛知道這?件事,如何能早早說與你?聽?”
陳安道猶疑道:“你?在歲虛陣之內時便已常常夢魘。”
“我那時只當自己被他?嚇到了,所以才夢到他?,我哪裡?知道他?是?真在夢裡?與我說話?”楊心問偏過頭,筆直地望向陳安道,“都說以己度人,師兄總覺得我有所隱瞞,我好冤枉,怕不是?師兄瞞著我什麼?,才總覺得我也不真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