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可不關我們陽關教?的事,況且你上了什麼船?”花兒一哂,“牆頭草。”
衡陽公不以為然道:“婦人見識,這?叫中庸之道。況且朝廷已經配合你們封禁了平罡城,此事過後咱們可就是一條船繩兒上的蚱蜢了。”
“你們官家斷尾求生的方法多的是,我們陽關教?不過草芥,哪裡?敢跟你們拴一條繩上?”花兒笑道,“不過這?也無妨,趨利避害乃人之本?性。”
衡陽公聞言也笑,花兒見狀笑得更甚,兩張笑面之下暗流湧動,只?有前面的莊才在悶頭走?路。他手裡?拿著一塊羅盤,羅盤是黃銅所制,上面卻沒有指標,只?有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在盤面上滾動。
莊才看著那水滴,領著兩人走?進了林子?深處。
“眼下情?況有變,因為聖女的死,我們沒能把李正德孤立出來,現下在他身上起陣,我怕會被不省君破去。”花兒見莊才面色凝重,開口道,“不省君閉關前便已是靜水境圓滿,眼下出關,怕是更接近李正德了。”
莊才搖了搖頭:“李正德沒有人可以接近,只?要讓他將天涯咒中的歲虛陣激出來,再?來多少?個不省君也攔不住。”
“之所以要分開他們,是因為我們很難越過不省君去刺激到李正德。”莊才繼續慢慢說,“李正德在霧淩峰上誕生之後,便一直以李家子?的身份活著,不省君李稜對他來說如師如長?,哪怕起了陣,如果不省君讓他破陣,他約莫也是會照做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衡陽公烏溜溜的眼珠一轉,面上瞧著有些急切,心底卻已經打起了算盤,“怎麼聖女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這?個時候死了呢,怕不是和太子?有關系,他早早就遣人上了山,還不知?道憋著什麼壞呢!”
莊才手中羅盤上的水滴開始變黑,他停下了腳步,看著那水滴逐漸蔓延開來,濕潤了整個羅盤,接著浮現出一個小小的“珉”字。
那水成的字緩慢地?移動,最後停在了羅盤上的離位上。
他猛地?抬頭,卻是看向了天座閣。
“……既然萬般仙眾已經為我們安排好了。”莊才伸手抹去了羅盤上的字,“那便承了他們的好意,交給他們吧。”
關華悅搖了搖頭,收回了按著葉斐脖頸的手。
“已經斷氣了。”關華悅說,“聖女不以修道飛升,並沒有靈孃的修為,往自己頸子?裡?插簪子?,又從這?樣高?的地?方落下來,無論如何都?是活不成的。”
天座閣下,不省君和兩位長?老落在了那形容可怖的遺體旁邊。分明知?曉絕無生還的可能,關華悅還是伸手去摸了脈,非得摸到了那已然不動的脈搏,才能真正死了心。
李正德已經止住了眼淚,但眼眶還是紅著。
他其實沒見過幾次葉斐,大多數的任務都?是通由神使派給他的。對這?聖女的瞭解,他都?是從葉珉那裡?聽來的。
“那小子?該怎麼辦啊……”李正德嘆了口氣,將落在血泊裡?的簪子?拿了起來,用帕子?擦了幾下,收進了袖子?裡?。
他忽而想起了他被聖女派去長?明宗的那一天似乎也是今日這?般的初秋。
秋高?氣爽的日子?裡?,他領了個那個晦氣任務,說什麼也不肯去辦事兒。
那會兒陳安道都?還沒上山,葉珉也還只?是沉默寡言的小孩兒,天天悶在觀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只?有去看姐姐時比較積極,回來能跟他嘮上兩句,嘮完了又一個人悶著,顯得他李正德分外不沉穩。
李正德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是怎樣的,好像他從生下來就是個三十啷當歲的人,對小孩兒一點都?不瞭解,他是真不明白為什麼不省君要他收這?個徒弟。
但是收都?收了,也不能再?扔出去。他們就這?樣在霧淩峰上過著每天就打個招呼的日子?,李正德天天腳不沾地?四處驅邪除魔,經常是連招呼都?打不上,葉珉也更樂意待在季閑那雲淩峰上和那徐氏姐弟玩。
他覺得自己跟這?孩子?約莫沒什麼感情?,季閑估計都?比他更熟悉葉珉。
只?有那天早上,葉珉拖著他說了很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