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已經不在乎了。
“從你出?生那天我便恨你。”陳潮寒聲?道,“不過是投胎在夫人的肚子裡,你就事事壓我一頭。”
“上官家、季家、姚家、李家、聞家……名門世家趕著?趟來傳你族中絕學,連李正德也?要收你為徒,你一個?連靈脈都不通的玩意兒,你憑什?麼?”
陳安道心下冷笑:我倒是想來個?人告訴我呢。
可他面上還是痛苦地伏身在地,像是再沒力氣站起來。
陳潮飛起一腳直往他胸口?踹去,陣法未成,陳安道不敢暴露身下血陣,只能生受這一下,胸腔裡鈍痛難忍,像是從心髒裡湧出?了血,漲得他肋骨都快斷開。
如果說在他回來之前,陳潮都不過是在背後做了些小動作,哪怕在他回來之後,也?不過是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刁難他,可是在見到他之後,陳潮卻像忽然瘋了一樣,幾十年的蟄伏隱忍說不要就不要,簡直就跟——
陳安道手上祝生錦鯉的靈力只夠他用一次這個?法陣。
他咬緊牙關,身如鴻毛般覆在那陣上。
他鮮少出?門,也?很少下山。
此?番下山,他便覺得人心易怒,葉承楣彥頁陳潮乃至楊心問,似乎在言語上稍有沖突,便與他一副生死世仇的模樣。
如若問題並不是出?在他們身上,而是出?在他陳安道身上呢?
“你就是該死!”見了他的血,陳潮越發癲狂,竟是抽出?了腰間刀,以雷霆之勢向陳安道刺去。
陳安道眼裡血光一閃,隨即驟然拍陣:“給我起!”
滿山的竹林忽而劇烈搖動,如潛蛇出?洞般驟然撲向陳潮,陳潮卻依舊不躲不避,雙足踏步前壓,抽劍便是一招“叢集”,向撲來的竹陣疏忽間便如離鳥入群,驟然轉向,盤桓在他劍周,一齊刺向陳安道。
此?等聲?勢,剛到山腳的上官見微和路遊子都感?受到了。
他們對視一眼,四目驚懼,接著?同?時轉身回奔,一路朝著?半山腰禦劍而去!
“我的傀儡!”上官見微心急如焚,隨即又發現言行有失,連忙找補“陳家子不能出?事!”
路遊子狠狠剮他一眼:上官家的家主怎麼代代選個?瓜皮出?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操心他們那幾個?破機巧!
“日?子已經近了,如若陳安道有事,我們上哪兒尋人替他!”路遊子眼見那聲?勢浩大的竹陣疏忽間斷了,他自個?兒的氣也?快斷了,險些從劍上直接栽下去。
季家善陣卦,這草木陣是他們季家家主當年手把手交給陳安道的!
陣已破。
人還在嗎?
入眼一片狼藉,那四散的竹子幾乎把陳家前院盡數掩埋,四下毫無聲?息,連上官見微都後知後覺得意識到比庚醜序傀儡更?迫切的危機。
他恍然地站在其中一根翹起的竹尖上。
“路遊子長?老……”上官見微的聲?音帶著?自己都不曾注意的顫抖,像是那批說不明白話的傀儡。
“我們……難道要再起一次三元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