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珉回身關上了門,叫那呼嘯的風再進不來,才溫聲道:“阿姊教訓的是,再不敢遲了。”
“今日是個好日子。”聖女?說,“我不與你?置氣。”
葉珉扶著聖女?在屋裡?的花籃椅上坐下?,自己坐在了桌邊的小凳上。
屋裡?點著白木香,海藍紋香爐裡?嫋嫋地升著煙。聖女?挽著衣袖親自焚香,又看向桌上的九霄琴,略一偏頭?,叫那翡翠墜子歪了下?來:“你?彈琴給我聽?。”
葉珉神色之中略有些凝滯,半晌還是答道:“阿姊要聽?什麼曲子?”
“聽?你?近來新譜的。”
葉珉苦笑道:“近來思緒紛亂,不曾譜曲。”
“為何要亂?”聖女?今日的心情似乎確實很好,平日裡?約莫都該發脾氣了,眼下?卻還是巧笑道,“誰惹我弟弟不高興了。”
葉珉略一撥動那琴絃。絃音滯澀,音調偏低,想來是多?日不曾碰過了。
“誰敢惹我?慣來只有我去惹別人?的。”葉珉緊了緊弦,不急不慢地調著音,“只是我左思右想,怎樣都想不明白,為何天座蓮會有那樣的神諭。”
“仙上的神諭,我們如何能善加揣測?”
葉珉的眼神微微暗了下?去。
他調好了音,緩緩撥動了琴絃。
那曲調婉轉悠揚,在這滿室薰香裡?緩緩蕩開,從?窗外飄遠。裡?頭?卻雜了些突兀的琮音,叫人?想起落在水間的玉石。
聖女?閉了眼,這是從?未聽?過的曲子,她卻已?經無師自通地跟著哼唱了起來,她的聲音似三月春燕,不與她一同囹圄在這一閣之內,而是跟著這琴聲一起翻過了窗,飛過這臨淵山的萬頃林海,掠過那山下?人?間無垠,去向了更溫暖的南方。
“好難聽?的曲子。”一曲畢,聖女?嘆息道,“你?果然心緒不平。”
葉珉笑道:“我本?就草包無用,只會些附庸風雅的紈絝手段,如今這音律也不成了,怕是越發不招姑娘喜歡。”
聖女?聞言站起身來,坐在了他身邊的凳子,伸手拿過他放在桌上的扇子,展開細細端詳上面的字。
“那阿姊該如何讓你?高興呢?”聖女?似是無奈道,“我可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弟弟,日後若是娶不到妻,豈不是要斷了家裡?的香火?”
葉珉溫聲道:“若是阿姊能告訴我,你?這幾日為何這樣高興,我或許也能高興些了。”
聖女?搖了搖扇:“為何?”
“知道阿姊為何高興,我便有辦法照葫蘆畫瓢,日日叫阿姊高興。阿姊高興了,我自然也高興。”
“就你?嘴甜。”聖女?用扇子輕敲了葉珉的頭?,“有這張嘴,怎麼還不給阿姊領個弟媳回來?”
葉珉便笑:“來日方長?,阿姊急什麼?”
聖女?聞言卻垂了眼,眉間的天座蓮揉了些愁情:“你?又如何知曉來日方長??”
葉珉的笑也淡了,伸手握住了聖女?的手腕,輕輕揉著那玉樣的腕骨:“你?是此間聖女?,我是唯一能延續聖女?血脈的人?,世間再沒有比你?我姐弟二人?過得安全舒坦的閑人?了。”
“阿姊,你?還求什麼?”
聖女?拍了拍那隻攥著她手腕的手,溫聲細語道:“當年二伯父離家時?,約莫也是這般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