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關教和世家對沖,究竟是為了阻止深淵被封禁,還是為了將深淵封禁在李正德以外的人?身上?
這兩者?之間有巨大的差異。如果是前者?,他們只需要殺了陳安道,待李正德的骨血撐不住之後,深淵自然會被釋放。
但他們沒有這麼做。
他們繞過了輕易便能殺的陳安道,反而想盡辦法去加快李正德三相分崩的時?間。
而如果是後者?,便能解釋他們的所?作所?為。他們不僅不會殺了陳安道,還需要再找到一個心魄和元神,在李正德崩潰之後,用新的容器承載深淵。
白子幾乎將右上角絞殺殆盡了,黑子只能轉戰左上角。陳安道思索了片刻,手指夾著一顆黑子,在指尖略一撥弄。
若是如此,那楊心問與深淵的相遇絕不會是意外,可是這就意味著從?他們下?山之時?,便已?經被算在了局中。
楊心問被他激得張口咬他是在遇見深淵之前,可他是在何處沾染了魔氣?
民間,還是霧淩峰?
白子已?經追上左路,與退守的黑子交纏。天色愈深,陳安道在微弱的燭光下?打?量著這盤棋,覺得白子未免太過冒進,右路形勢雖好,可還沒有完全吃穩,若是自己,應當會將右路幾個徹底壓制下?來,再去追——
燈花迸濺,棋子在盤上落下?的影子微微顫動,其中一顆白子染了燈火的色澤,不紮眼地懸在上邊路,似是叫人?遺棄的孤魂。
它孑然一身,離群索居。
陳安道指尖一頓。
隨即舉起黑子,悍然落到了那白子旁邊。
“既能知曉深淵的降臨,又清楚我們二人?的動向,甚至有機會讓楊心問身上染上魔氣——甚至從?一開始,奉天座蓮神諭,指使李正德下?山。”
“從?那時?起嗎。”陳安道黑如點漆的眼裡?映著那顆白子,“從?你?送給他那陶壎之時??”
“不,那太早了,那時?的你?還並不知道楊心問會有這樣的心性。”
沉默半晌,陳安道微微搖了頭。
“原來如此。”
他不再猶豫,白子眼見這連通兩路大盤的暗棋被發現,也驟然撕開了假面,黑白在這無人?之處驟然展開了廝殺,陳安道面前那人?的身形也越發清晰了起來。
“他為你生死守了三日的門,沒讓任何人?進去。”
“你卻看出他心志堅定,是個當祭品的好材料。”
棋至終局,他官子算目。
白子輸了兩目半。
他與屍身共處一室,與山外之人?於盤上對弈。整地出的黑白兩陣整整齊齊,緊密地排列在一起,彼此的影子交疊,黑白都不複分明。
“師兄。”陳安道輕聲道,“承讓。”
次日清晨,他推開了院門,看見白老先生站在門口。他像是在這裡?站了一整晚,慘白的面板起了皺,像張貨真價實的紙落在那兒,手上抱著塊黑布。
“少主這是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