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人微微一怔,半晌道:“你竟不知道?”
楊心問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燙,心跳越來越快:“什麼意思??”
“我們那時他們可沒?瞞著。”千面人的語氣聽起來竟有?些難過,“果真是大不相同了。”
楊心問竭力剋制著自己,不叫自己沖上去抓著他衣領,大喊別廢話?快說。
似乎這世上但凡重要的秘密都難以輕易揭露,每個講故事的人都要拿腔裝調一下,在最緊要的時候故弄玄虛,而後?再高喝一聲“且聽下回分解”,才能騙得人再來聽他胡說。
好在千面人是個吃人血肉的邪祟,不靠這個過活,他只是略微頓了頓,信手拿了顆石子,往天上拋,便開口道——
“你?是從何處知?曉這些的?
竹簾輕搖,紗幔另一側的人影模糊,陳安道依舊跪在地上,只聽得見那全然算不上答案的一句問話?。
陳安道垂眸:“機緣巧合。”
“好……好,我叫你?多?想,你?也確實算想了。”陳柏的聲音飄渺似此間雲霧,他看?著那棋盤,心想若是自己與陳安道在此對弈,他可還有?勝算。
“了不得,了不得。”
“那你?可知?,依照盟約,此事非家主不可傳?”
到底是秋天,未鋪氍毹的地板有?些發涼,跪久了之後?,那森然的寒意便滲進?了膝蓋,再久些,便覺得發麻,倒是不疼了。
“你?若要……咳——知?道這盟約的內容,便是做好了承襲這家主之位的準備。”陳柏慢道,“你?明白嗎?”
陳安道沉默片刻,緩緩頷首。
似是對這個回答早有?預料,陳柏微微笑道:“我兒,問吧。”
“迄今為?止,三元醮開過幾次壇?”
“兩次。”
“可都成功了?”
“否。”陳柏答道,拾起一顆白子,朝著棋盤中遞出去,“第一次的三相推算不夠透徹,骨血身上還留了靈脈,陣眼反噬,整個羅生道上血流漂櫓,無人生還。”
拋到天上的石子被千面人穩穩接住:“還能動的只有?我們三個。我,海晏,莊千楷,雖都不成人樣,但到底是從那裡爬了出去。”
楊心問皺眉:“師兄與我說過,五十年前羅生道上萬人自焚,引來深淵降臨,說的可是此事?”
“焚燒是真,自焚是假。屍體和走肉都太多?,事後?只能焚燒處理,死無對證,三人之中我離開得最晚,那火我是看?著他們親手放的,若非那大火將走肉燒得模糊,我混在其中跑了,恐怕早就在那散魂了。”
“那是誰放的火?”
“還能是誰?”陳柏自嘲道,“自然是世家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