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遊子?搖搖頭?,轉而道?:“代家主如何了?”
“約莫是練功時生了心魔,沾上了魔氣,方才被我激了出來。”陳安道?說,“不過並無大礙,之?後讓白老先生瞧瞧便好,他這不是與深淵接觸生出的魔氣,要除去並不難。”
聽見那句“被我激了出來”,路遊子?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半晌杵著拐,笑道?:“小子?,我知你聽見了三元醮的事,必然是心裡有所猜疑的。只是老兒我並非不想說,而是不能說,你再怎麼試探,我也給不了你答案。”
陳安道垂著眼,並不言語。
就在這時,遠處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二人抬頭?看?去,卻是陳勤和?陳勉匆匆跑來?,面?上帶著急躁,陳勤跑得踉踉蹌蹌,陳勉竟已是淚流滿面?!
他們來的方向是後院。
陳安道?只覺一陣暈眩,方才被?踹到的心口此時才像要裂開了一般,疼得他幾乎要站不住了。
“少主,少主!”陳勉的聲音如林間鳴泣的飛鳥,“白老先生說家主醒了!”
“要跟您……要跟您最後交代些事,不然就、就來?不及了……”
“小友,又見面?了。”
荒村之?中,“楊二狗”坐在屋頂,一條腿從屋簷邊垂下?來?,另一條腿屈膝抱在胸前,他彎著身體,下?巴擱在了曲起的膝蓋上,微笑地看?著站在地上的楊心問。
他背後是巨大的紅日,那?巨日像是已經觸手可?及,卻沒有一點溫度,便如同“楊二狗”臉上的笑容一般。
楊心問已經習慣了此人時不時出入他的夢境之?中。
一開始他還會糾結,究竟是這千面?人當?真入侵了他的夢,還是這也不過是他自己的一場噩夢。
現在他已經尋到了應對的辦法,只要醒過來?就沒事了。
楊心問四下?看?去,尋到了塊木板,抬手便要往自己腦門上拍去。
“誒——誒,小友別急啊,我有正事兒要跟你說呢!”
邪祟露出了形似他哥的蠢樣,楊心問知道?他是有意的,手卻還是略微頓了頓。
“有事說事。”楊心問說,“天天來?擾人清夢,有病吧你。”
楊二狗嘆了口氣,無奈道?:“分明是你和?你師兄闖進了我這裡,怎麼還惡人先告狀起來?了?”
“什?麼意思?”
“小友聽不明白?”楊二狗的臉忽而一變,成了陳安道?的臉,“你該知道?,我不能做夢,我做夢向來?美夢不成真,噩夢必靈驗。”
楊心問看?著邪祟頂那?張臉,只想把手裡的木板拍過去。
“為了不再做夢,我便給我的仙眾們編織夢網,但凡他們做了什?麼噩夢,便由我收了那?夢,這樣我只會夢見別人的噩夢,這些不會成真,他們也能免於夢魘驚魂,兩全其美,這可?是入我們萬般仙眾才有的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