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走,陳安道便立刻將花金珠叫了上來。
“他來了之後可有和牢裡的人接觸過??”陳安道眯眼看著那輛馬車,“提燈士裡有人幫他傳過?口?信嗎?”
花金珠忙道:“決計沒有!兄弟們剛結了大案,方才的確是有些鬆散了,可絕不會糊塗到幹這種事!”
“那別的人呢?”陳安道輕道,“神使?前腳才被?關?進牢裡,他後腳便進了京,他必定有自己的眼線在京,我們繞了這麼久才回來,這樣大的空子,他怎麼可能放著不鑽。”
“別的……”花金珠一頓,隨即忙道,“有!有一個!四皇子妃來過?,到她哥哥衡陽公的牢房裡哭過?一通!”
楊心問只覺得忽然?嗅到了一股味兒,還不等他細想,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方煥峰急急忙忙地打簾進來,幾乎是滑跪在地上,寒冬臘月裡背上卻一片濕漉,面?上帶灰:“仙師——”
“衡陽公、唐鸞自盡,關?押神使?的牢裡起火了!”
“什麼玩意兒?”楊心問彈跳起來,“你們那地牢不是木製的吧,這季節怎麼能燒起來的?”
“有人縱火——”
楊心問擼起袖子,對著黃紙苦思冥想禦水訣的筆畫:“火撲滅了嗎,要?幫忙嗎?”
“不必。”卻是陳安道出聲打斷,他低頭看著那車轅上打瞌睡的車夫稍稍正坐了些,拿過?了車鞭,“讓他們燒,注意隔煙隔火,別波及到其他地方。”
三人聞言具是愣住,楊心問剛想說些什麼,卻聽?到那隻剩半截身子的唐軒意大叫道:“好?!就該這樣!”
這小子待在他的蛛網裡,平時慫得跟郭川有來有往,楊心問還是頭回見他這麼大聲說話。
只見唐軒意神情猙獰,面?目扭曲,似乎想拼著散魂的危險從蛛網裡爬出來,親眼見證那些人的死狀。
“仙師……”
方煥峰剛從火場裡面?出來,那些神使?尚且神志不清,有幾個被?濃煙嗆死之前猶自載歌載舞,恍惚間叫人以為是在地獄:“為何不救,現在還、還來得及……”
“葉珉急著聯合溫平章去滅口?,便說明迄今供給天座蓮聖女的骨血道他是知曉的,那些神使?也?是知曉的。”陳安道目送著那馬車的車輪緩緩滾動起來,“來日合會時,那些神使?便會以此秘密為要?挾,讓我們把他們給放了。”
“無論知情與否,仙門依仗天座蓮幾百年都是事實,沒有人敢叫他們把這秘密洩露出去,世家和三宗只能妥協。”
剛死的人神魂還未全?然?散去。
或許是因為給那些神使?種下過?席露一朝,他們還認得那味道,於是這些心魂嘶喊的聲音在楊心問耳邊格外尖銳。
扭曲的人臉和熱浪浮現在楊心問的眼前,那些焦黑的神魂敲著蛛網大門,煙燻的喉嚨已經發不出聲來,不見面板的血肉之上留著眼淚。
救救我們。
畫先生見狀大駭:“滾滾滾!沒你們的地兒!都滾!都滾!”
郭川和唐軒意見到這樣的景象也?全?然?愣住了,那些人被?燒焦後密密麻麻地連在了一起,根本看不出單獨的人形,就像一片灰黑的土堆,唯有此起彼伏的叫聲能證明他們是人。煙味兒飄了上來,但是感受不到火場的熾熱,這天地間彷彿無論何處都是這般冰冷。
“他們該死。”陳安道看著那馬車遠去,才慢慢收回了視線,“由?著去吧。”
他拿起了桌上的匣子開啟,裡頭是一隻染血的明璫。
楊心問的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