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道慢慢抬起眼,那隻抓著他?右手的?手五指還沒完全長出來,短短的?幾根指節抓著他?的?手腕,尾部?還在慢慢地長著肉。
兩滴豆大的?眼淚又掉下來了。
“……為什麼?人人都要欺負你?”陳安道的?眼睛還向上盯著那短小的?指頭,眼眶裡卻續滿了往下落的?淚,“為什麼?我才離開這?麼?一會兒,你就又成了這?樣?”
楊心問見狀心都快化了,他?沒生出多少愧疚來,反倒是有種詭異的?滿足,把陳安道的?手提得更高了:“我怎麼?樣,我可好著呢。我才剛收拾了一個靜水境和一個巨嘯境,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這?輩子?在我面前都抬不起頭。”
這?事跡光榮得楊心問想抄錄下來掛在屋子?裡,可眼下不能亂說,只能推鍋道:“而且那群司仙臺的?一堆陰招,提升到靜水境了還要偷襲,從背後刺我,要不是犧牲了這?隻手,我腦袋說不定都要被削下來了,你可不能賴我!”
陳安道含著淚搖頭:“我沒賴你。”
“那你賴誰啊。”
“我賴我自己。”
陳安道吸了吸鼻子?,慢慢往前傾著身子?,楊心問鬆了手,見他?情?態知情?識趣地躺下了。
“外面冷。”楊心問嬉笑著仰了仰下巴,“師兄要玩,我們回?屋玩。”
他?一身紅地躺在一層薄雪裡,細雪粘在長密捲曲的?睫毛上,在每次眨眼時便簌簌掉下些許,好像有冰晶融在那眼裡,顯得璀璨,又顯得冷冽,唯有笑容格外黏膩,比長街上賣的?糖人的?香味兒還要直率地勾引著人。
楊心問可太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了。
禪房前的?石頭成了他?搔首弄姿的?戲臺,觀眾只陳安道一人。觀眾有點古板,那麼?好看的?一張臉不看,就盯著人一隻還沒長齊的?手發呆,楊心問把那隻手藏起來,趁著陳安道恍惚的?一瞬曲起了膝蓋,把人夾在了腿間?。
他?坐了起來,湊近道:“我都躺好那麼?久了,你就光盯我的?手?”
“那我該看哪裡?”
“你想看哪裡?”楊心問像是在分享個天大的?秘密,“只給你看。”
他?一句話的?調能轉九個彎,就算是個木頭也該聽得出是在調情?。
可陳安道目光凜凜,聞言似有肅殺之氣,筆直地盯著他?的?臉,被他?用腿夾著也沒覺出曖昧來,反倒撐著他?的?腿向前膝行了幾步,幾乎是跪坐在楊心問懷裡,偏頭問道:“只給我看?”
楊心問聽這?語氣渾身發麻,陳安道認真?的?時候,眼睛總會有種莫名得空洞,連眨眼都會變慢。
“……嗯。”楊心問底氣不足地回?答道,覷著陳安道的?表情?,心說好歹是不哭了,“只給你看。”
陳安道黑得分不出瞳孔和虹膜的?眼睛落在了楊心問身上,從上自下,慢慢開口道:“臉。”
楊心問:“……”
楊心問:一上來就不許我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