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死。
陳安道再?加一道天罡和疾行,同時烏木杖淩空寫?畫出一張迷津咒,十?數個“陳安道”的虛影落地,朝著四面八方奔去,以迷惑那頭顱的判斷。
可佛陀頭連一眼都沒有?分給?那些虛影,他上?揚的嘴角已經開始擠壓著眼睛,眼珠已被擠出絲絲的血線來。
如若死在了這,那我便是世上?最大?的罪人。
那佛陀頭風馳電掣之間已近在咫尺,而後——如入無人之境地穿透了天罡陣。
甚至沒有?一絲的停滯。
“啊。”
陳安道望著那張扭曲的佛陀面,萬千思?緒在一瞬間歸於平靜。
風如刀刃,被割得千瘡百孔的天幕飄下的雪似棉絮,輕盈,柔軟,卻裹著那風刃,傷人不見血。
他停下了書寫?下一張符籙,而是取了袖中小狼毫,在紙上?落筆【佛陀頭,聖上?也,身形似電,傷愈迅疾,天罡陣不能阻,仿影術、迷津咒不能欺。】
【其正身不明,吾疑其無靈無魔,或為純粹之肉身,未能考究,不可盡信。此三頭魔嗜血殘忍,諸君務必慎重小心,絕不可放其危害人間。此祝旗開得勝,戰必凱旋。】
【今日身殞,千古之罪,若有?殘骸遺留,願悉數獻之,聊以將功折罪,補之一二。】
陳安道口中唸咒,將此訊借天涯咒傳於明察所和楊心問的紙人身上?。
那紙人眼下被斷了靈絲,約莫一時半會兒還看不見這傳訊,這樣最好,以免楊心問在裡?面對敵時分了心。
疾行拉開的距離已經漸漸被追平,佛陀面沖進了第二道天罡陣,那天罡陣看起來不似這天下至臻的防陣,倒像是倒計午時斬首的日晷。
他幹脆撤了天罡陣,將柩鈴中餘下所有?靈力灌注那張疾行符,可也不過稍稍延緩死期。
筆下字跡潦草,希望他能看得懂。
【三元醮再?起,你首當其沖,事了即刻離開此處,赴南昆避難,或混入商船遠赴西洋大?陸,不可滯留北岱。】
或許是因為給?楊心問留字,陳安道已然平靜的心上?又掀起了絲絲漣漪。
那漣漪如春來細雨落在水面上?,濺不起水花,卻綿長地攪亂著本該死寂的池水。
陳安道筆下不停,一邊卻側耳聽那雨聲,漸漸聽見了自己的一點聲音。
我不想死。
【白晚嵐的箱籠中留有?我以血煉制的兩壇丹藥,切記帶上?,一月一顆,萬莫貪嘴,可保三十?載。此後或可與人相約,借血以相助,不可強求】
我還不想死。
【願君此生事事順遂,平安喜樂】
我還未與你親口道別。
【萬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