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嶽傑,斧修,曾拜入今時?禪宗習佛門武術,其刀法有拳術的剛硬,又習得盲視觀心,幻術不侵,在彼時?姚家?舉辦的擂臺賽上連下五十人,近戰幾無敵手。聞家?聞芍,第二任掌兵使,將峨眉釘與?子母飛刀納入聞家?兵匣之人,極擅輕刃遠攻之術,飛升之時?萬兵朝拜,此二人年輕時?多次聯手退敵,甚至曾深入鬼蜮刺殺鬼主後全身而退。”
一旁的上官見微聞言面上大喜:“這是?有戲的意思?”
陳安道的外袍上粘了些絮狀的花,他伸手輕輕撣了撣:“若是?與?師父打,他們或許能走過三招。”
他話音剛落,楊心問已?一腳重踏那徐傑的胸腔,順勢近身聞芍,徒手抓住了那快得幾乎看不清的飛刃,在聞芍驚懼的目光裡直插進?她的喉嚨。
他舔了舔自己終於出了點血的手,站在那失主的兵匣之上,鎮壓著那些躁動的兇兵,蹲身往下看,竟還露出些孩子的稚氣?。
上官見微發現陳安道似乎微微皺起了眉。
還不等他細看,一旁的路遊子便打斷道:“上官家?主,姚小家?主,你們見此情景,竟還要躊躇嗎?”
聞厲氣?得發抖。他久在家?中,不曾上三宗拜師,未曾親眼見過李正德,不曉得由?三相拼湊而成的半成深淵是?何種威能,自然?不會知道一人所成的全部深淵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他咬著大拇指,指尖都開?始滲血,陰惻惻地盯著陳安道:“你已經請了陳家?和?岳家?的諸仙在身,為?何不戰?”
“蚍蜉撼樹。”陳安道的眼仍舊是?純然?的黑,哪怕已?請了數十位飛升者在身,他的模樣也沒有絲毫變化,“我又何必自討苦吃。”
上官見微暗中打量著,心道這天生靈脈可能還真吃得住所有的飛升者,就眼下來?看,確實除此以外也別無他法了。
可為何自己心裡會如此惴惴不安呢?
請仙者前赴後繼地往楊心問那裡撲去,而聞家?那廢物少爺還在跟陳安道過不去:“說到底,憑什麼都得請到你身上?如?果各自打不贏,到你身上難道就能贏了?”
陳安道的眼看著楊心問,不鹹不淡地回答道:“飛升者前塵盡忘,與?人對戰全憑本能,彼此之間又毫無配合——最要緊的是,區區靜水境的靈力,如?何能與?深淵的魔氣?相提並論??”
只見一個禪宗弟子脩金剛不壞之身,被楊心問踢的小石子給破了。再渾厚的靈力在那魔氣?之下也不比紙硬多少,還像是?沾了水的,一戳就能破。
一力降十會。李正德當年也練功懶散,最後都沒能學完最基礎的《俯瞰二十四式》,用的劍法全是?自己胡編亂造的,招式名雖然?起得很唬人,但本質就是?平砍帶順劈。饒是?如?此,他也依舊無敵於天下。
嶽鐸斜眼瞥見家?主眼神的示意,嘆了口氣?,也幫著勸道:“聞小家?主,這仙人是?各家?的命門所在,若非走投無路,又有誰家?願意將先人請到旁人身上呢?可陳家?主說得不錯,我們如?今這前赴後繼地送死毫無意義,大敵當前,我等若再不團結一心,便只有等死的份了。”
聞厲的眼圈這會兒紅透了。他聞家?如?今不剩幾個人,本家?裡除了他自己,也就一個被家?族流放前掌兵使聞貫河。聞家?向來?是?掌兵使操兵匣,家?主傳鍛兵之術,可他還未承襲鍛兵之術便已?被屠族。
傳承已?斷。這群人還願意叫他一聲“聞小家?主”,就是?因?為?他們世家?最後的這張請仙的保命符還捏在他手裡。
一旦用出來?了。
一旦自己連聞家?的仙人都拱手與?人了,聞家?究竟還剩下什麼?
戰況愈發慘烈。楊心問當真沒有留手,甚至還從這屠戮裡尋到了趣味,但凡朝他沖上去的,他便饒有興趣地看清究竟是?什麼招式,隨後順手解決,再對下一個沖上來?的實踐他剛剛看到的招式。
“拳法。”楊心問仰起頭,捏住了那沖他面門而來?的直拳,接著往後一掄,右手同時?沖拳,打爛了右方那朝著他纏來?的拂塵,一拳把那人打進?了山巒,“哈哈,比剛才那個用拳的好不少!”
人影雜亂,五道影子卻忽然?似遊魚般竄動,自後撲向楊心問。
楊心問掄出去的武僧正正好好砸在那最快的影子上,只聽一聲慘叫,黑色的影子上滲出了血,楊心問再一踏地,五道悶哼自地底傳來?,那並非剋制的尖叫,而是?被土塊壓碎渾身的最後一瞬所能發出的唯一的聲音。
“這招我也會,紅楓城的孤影成雙人。”楊心問松開?手,那被砸沒了半身的武僧落在了地上,“原來?宗師用來?是?這樣的,可惜我與?艮字相性一般,也不喜歡跟泥鰍一樣地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