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飛升究竟是什麼?”無首猴像是聽不見他的?拒絕,兀自道,“第二,靈力凝聚於修士體內,待修士飛升,那靈力也被帶走,再回不來,那豈不是隻減不增?”
現今的?楊心?問渾身縈繞著陰鬱的?氣息,竟是對無首猴的?喋喋不休動了真火:“我說了我沒興趣!”
無首猴張開雙手,如擁抱蒼穹般將整個星夜攬入懷中。
“第三,邪神?應人怨念降下墮化?之力墮化?之,這墮化?之力隨著願望實現,便帶著許願之人的?魂魄一同歸於深淵,再被煉化?為更強大的?墮化?之力,為何墮化?之力卻又只增不減呢?”
一聲鏘然,劍刃已經抵在了無首猴的?胸腔:“我對你,對提刀客的?夙願毫無興趣,無論靈力的?來源是什麼,深淵的?本相又是什麼我都不在乎,因為今日?我就要了斷一切!”
“小?友,你掩耳盜鈴。”無首猴痴笑,“世上只有死亡才能算了斷,可你已永恆,在千萬年後,你仍是今日?的?楊心?問,還是下一個深淵?”
“我就是我。”楊心?問目光森然,“我只能是我。”
寫就的?祭文在無首猴身上如絞索般蜿蜒,他像是變回了被採耳折割的?那隻人猴,渾身綁著鎖鏈,在高高的?祭壇上,繞著那黑火跳著詭譎的?舞蹈。
“那便祝你千秋萬歲!”剪影搖曳著,“永垂不朽。”
地平線上日?已將出,金色的?光輝照映著對面湧現的?白?潮,楊心?問回身,最後看了一眼向那灼目的?晨光,隨後躍至最高的?草房之上。
圍剿他的?人已經到了。
那如草芥的?白?潮。
那如血海的?白?潮。
喧囂聲裡,叫罵聲裡,卻又暈染著最絕望的?底色。每個人都如行屍走肉一般沖他揮舞著刀劍,只有葉珉的?雙眼裡天光躍動著,從左眼,再到右眼,那是在灰燼裡不滅的?火星,哪怕在所有人都已放棄的?此?刻,他的?殺意也沒有半分動搖。
“楊心?問。”葉珉的?長劍隔空遙指他的?眉心?,“不要再負隅頑抗了,跟我回去,你和陳安道不會有事的?。”
楊心?問垂眼看他:“在夢中嗎?”
“我們?不會任由葉珉這般行事的?!”姚不聞站了出來,“將人首交出來,老夫以性命擔保,絕不會讓葉珉如願!”
霈霖仙人不欲多言,已要抽身向前,也叫姚不聞攔住了:“如今再做這種無謂的?爭端又有何用?”
霈霖仙人的?神?色空洞,雨澤劍在她手中搖搖欲墜:“除卻生死相爭,我們?又能怎麼辦?”
“楊心?問,你到底想做什麼?”關華悅朝著那高樓走近了些,“鬧得天下動蕩,雞犬不寧,這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
渾圓的?太陽從那樓頂躍出,連綿的?草樓似在故事結尾方浮現的?仙閣,金邊鑲嵌的?剪影在天穹一方升起,那是生在鬼蜮的?白?玉京,而坐在其中的?仙人僅有一個,生著妖魔的?模樣?,搖搖晃晃地,像是隨時?要跌倒那般,站了起來。
鴉羽般的?睫毛抬起,那邪祟開口?道:“雒鳴宗訓山三戒,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對得起自己。”
對得起仙人聞言一怔,雒鳴宗的?弟子也忽而愣住了。
“長明宗宗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修道問天,仗劍平不平。”
霈霖仙人和於明真君對視一眼,卻不知他所謂何事。
“臨淵宗宗訓,克己修身,慎獨慎微,生殺為民,持心?正?道。”楊心?問稍微歪了歪腦袋,“可有誤?”
姚不聞皺眉:“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想知道,你們?宗門的?訓誡,可還作數?”
“自然作數。”姚不聞道,“若非為了天下人,我們?何至於追你到這鬼域中來?又何至於要辦三元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