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一個?月過去了,就算他們把人抓回?去,那些被抽離的魂魄當真還能複生嗎?
沒有人將這疑惑問出口,像每頭蠢笨的驢子那樣,窮盡此?生都不?會問,眼前的胡蘿蔔究竟能不?能吃到。
只是?奮力地往下跑。
哪怕沿途遇見了被妖魔驅趕的百姓,他們也沒有停下幫手。
哪怕人頭被串在旗杆之上?,在一片火光裡起伏,斷顱的長發?如旌旗飄揚,宣昭著一場屠殺的勝利,他們也沒有多看一眼。
哪怕站在鬼門關之前,他們的步伐也不?曾停滯半分?。
鬼蜮的風沙在巖層間哭嚎。
早已習慣了血腥氣?的他們甫一踏入鬼蜮,那股已融進這片大地的血氣?和魔物的惡臭卻無端消失了。
“戒嚴,列陣!”葉珉發?號施令,幾個?宗門的長老沒有人擺架子,紛紛傳令下去,三個?宗門各成雁形劍陣,朝著鬼蜮深處走去。
不?見鬼怪,不?聞人聲,光禿禿的黃沙戈壁似一方墳冢,孤零零地佇立在這片被遺忘的角落裡。
一旁的人唱出了聲:“罷!恁地腐爛,還要完好怎麼!
離黎明還有一個?時?辰,天?幕的星光寒芒閃爍,似被打破的琉璃盞落入水面,又冷又利,照不?清前路,只襯得這夜越發?幽暗,隱約有夜行的鳥飛過,彥度飛不?知道它是?否能活著越過這片鬼蜮,只是?從內心深處這麼希望著。
“怎麼了?”
他看得太久,旁邊那愛唱曲兒的人停了停,出聲問道:“有什麼異動嗎?”
“不?……只是?看見了一隻飛鳥……”
“這地方哪有什麼飛鳥啊。”另一個?長明宗的弟子扭頭道,“只有會飛的妖獸而已,別盯著看,這群長翅膀的妖獸眼神?很好,看到發?亮的東西就會激動,你小心眼睛。”
“是?嗎……”彥度飛遲疑道,“乍一眼看像是?尋常的飛鳥。”
而且朝著他們前進的地方而去。
“休整結束了。”前頭的人紛紛站起身來,抽出了劍,“日出前可能就要交戰了,都做好準備。”
一月的追擊消磨了所有人的鬥志,他們像是?被馭屍人驅趕的屍體,麻木地橫跨了大半個?北岱,哪怕在要迎敵的現在,也不?見多少人振奮起精神?。
“ 無論贏不?贏都不?一定能活啦。”一人說,“只是?我家裡早就沒人了,也沒什麼牽掛,死就死唄,至少瞧著壯烈些。”
又一人說:“比起去做什麼莫名其妙的夢,死在邪祟手下聽起來也沒那麼差。”
還有人說:“反正都要死了,至少宰了那個?姓楊的叛徒先。”
只有唱曲兒的那人沒說話,他好像哼到高潮的部分?了,輕易不?肯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