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楊心問已經分不?清自己在求誰,面前的陳安道,還是身後的姚垣慕,“不?要死……”
姚垣慕吸了吸鼻子?,想來?是哭了,可沒有與他報做一團痛哭,而是往他的兜裡塞了樣東西。
“師兄,大哥,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們。”姚垣慕在他身後跪下?,雙手伏地,隨後重重磕了下?去?,“大哥你費心救上來?的百姓,同雒鳴宗、長明宗,還有部分世家收容的流民?,都是這次三元醮的祭品。”
“我?不?知道這樣到底是對是錯,一萬人和千萬人的命到底能不?能做交易,我?只想你們記得,這些人命不?是你們害的,十五年前的不?是,現在不?是,以後永遠也不?會是,無論別人說什麼,你們都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楊心問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只能茫然又無助地重複著“不?要死”。
姚垣慕再拜:“萬望珍重。”
頓了頓,又俏皮地破涕而笑?道:“百年好合。”
別走。
不?要走。
不?要走!
衣物的摩挲聲後,漸遠的腳步回蕩在長廊裡,斜風細雨從視窗錐形的光裡落下?,似人影幢幢。
楊心問分不?清哪個?是牛頭哪個?是馬面,他等啊等,卻遲遲沒有索命鬼來?,他恍惚念起兒時生病,一家人都要急像熱鍋上的螞蟻,圍著他團團轉,給他滾雞蛋的,煎藥的,換衣服的,好像他是這寰宇的最中心,離了他這天?都要塌下?來?了一樣。
可是他始終沒有死,只是一個?又一個?的人離他遠去?。
他再次暈了過去?,又或許沒有。
他坐在桌前,桌上擠滿了人,那桌一時是兒時的木桌,一時是霧淩峰上桃花樹下?的小石桌,每個?人都在。他們喝了酒,還唱了歌,李正德和他父親唱得最差,他自己唱得最好,於是每個?人都給他叫好。
娘笑?眯眯地看著他,託著腮,偏過腦袋說,乖寶這麼大了,什麼時候討媳婦呀?
其他人便鬧,他不?害怕,拉著陳安道的手跳上了桌,如凱旋的將軍般大聲道:“就差成親了呀!”
二狗哥說,還沒提親呀。
爹又說,也沒有聘禮呀。
李正德受不?了他們,揣著袖往旁邊走了,拎著個?壺在那澆桃花樹,嘴上念念有詞;澆死你,澆死你,看你還敢不?敢開。
姚垣慕便毛遂自薦,我?是童男,可以給你們滾婚床的!
白歸和徐麟瞪大了眼,不?同意,說你都多大了還滾婚床,床塌了他們睡哪裡?
眾人便發出一陣爆笑?來?。他們喝了許久,唱了許久,他困了,頭一歪便枕在了陳安道的腿上,眼睛咪咪地看著陳安道的側臉,撒嬌道:“師兄,我?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