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郡王妃進去裡頭和姑母堂嫂表姐等打招呼說笑,落座喝茶,看了一回,卻不見齊郡王妃,倒是看到顏側妃的孃家母親帶著自己家兩個姑娘,在裡頭陪著方家人說話。
方家和顏家那點關系,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是現在方家發達了,顏家還拿著那點兒關系說事兒,貼著不放,誠郡王妃就在心裡看不上眼,她也不過去說話,就問董瑩繡:“怎麼沒見大嫂子?”
董瑩繡輕輕笑道:“大嫂子剛診出來有喜訊兒了,月份還輕,暫時不好走動,就只叫人送了禮來。”
誠郡王妃聽的越發堵心,跟董瑩繡小聲笑道:“果然是喜信兒,怪道呢,要不是有事兒,怎麼能不來。不過這會倒是真不該來,不好走動是一回事,要緊的是可別像嬸娘這樣福氣,頭一個就得個姐兒。”
董瑩繡這樣能說會道的,都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
可誠郡王妃不在乎她怎麼接話,又笑道:“既然知道了,回頭我預備了東西,也去看看大嫂子。”
然後她又笑看董瑩繡:“三嫂子的禮我也預備下,說不準明兒個就能送出去了呢。”
董瑩繡的面色僵了一下,又立刻回轉了過來,笑道:“你倒是拿我也取笑起來。”
然後董瑩繡就懶得再應酬她了,打發了她在那邊椅子上坐著,心道,以前做姑娘的時候也跟她來往過,雖然不是一個圈子的人,不大在一塊說笑,也不覺得她這樣不會說話啊,這嫁了人,倒好像是得了癔症似的。
這會兒客來的差不多了,在開宴之前,當然各人都有交好,各人聚在一起談笑,方婉應酬了一回,雖然還算遊刃有餘,到底說了不少話,這會兒坐下來也歇歇喝杯茶。
她這個月子裡雞湯魚湯豬蹄湯的補著,完全沒掉肉,原本婀娜的身姿胖的只剩了兩分,可是面板白的發光,猶如羊脂玉一般的細膩,眉眼舒展,只帶一分微笑,看起來就十分的圓滿。
董瑩繡看了她,又轉頭看看坐著那邊的誠郡王妃,那一個雖然也帶笑,可看起來就完全是兩碼事了。
方婉見了董瑩繡,對她招了招手,等她過去,就笑道:“剛才我太太聽顏夫人說,顏側妃好像不大好,我這裡不好去的,我們家太太回頭要過去請個安,我記得你們郡王府也有側妃,不如叫去走一趟。”
“這是怎麼了?”董瑩繡就坐到了一邊,方婉小聲道:“你大嫂子不是有喜信兒了嗎?齊郡王進宮給娘娘請安,娘娘就賞了個人伺候。”
“這也算個事?”董瑩繡不以為然的道,說起來,老一兩輩的王叔叔爺不比,單是這一輩賜婚開府的皇子,就數溫郡王府後宅擱的人多,蕭祺這個脾氣是改不了了。
不過聽董瑩繡這樣一副口氣,不管怎麼想都帶著一種古怪的有趣,方婉還是忍不住嗤的一聲笑出來,然後才說:“單進個人也罷了,娘娘的意思,這是有身份的姑娘,要請封側妃。”
怪道呢,側妃就不一樣了,那是要上玉碟有品級誥命了,怪不得顏側妃就病了呢,方婉隨即補充了一句:“這姑娘姓胡,從金陵來的,家裡父親在金陵有五品官職,但祖祠卻是在海寧。”
董瑩繡還沒太明白:“嗯?”
“你傻啊。”方婉也不知道是養了孩子就變了性情,還是跟董瑩繡太熟,脫口就這麼恨鐵不成鋼的道:“海寧胡家,你不知道?”
董瑩繡遲疑了一下,怕挨罵,不敢說不知道。
方婉冷靜了一下,董瑩繡應該是不知道的,她要是這麼精通,上輩子哪有空子給自己鑽呢,方婉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說:“如今的江南鹽政也姓胡呢。”
“哦。”董瑩繡覺得自己是想明白一點了,方婉卻知道她還沒懂,就悄悄跟她說:“今日人多,不是說話的時候,回頭閑了我們再說。”
董瑩繡點頭應了,聽方婉這話就知道自己還沒明白的透徹,正好今日是景王殿下請客,她娘慶和長公主是姐姐,也親自來了,董瑩繡等著酒席散了,去看母親好不好,順便就把這事兒跟母親說了。
慶和長公主聽了點頭道:“可見景王妃待你是真心的了,這樣的事也不知道她哪裡得的訊息。”
對比景王妃,慶和長公主就覺得自己還沒有把女兒教好,她們兩人現在是在景王府後頭園子的水邊兒,景王府後園中間是一片湖,從外頭引來的活水,如今春末夏初,景緻正好,她們就在橋上看著風景,周圍沒有人能靠近,慶和長公主才道:“這樣的底細不是容易查的,隔著那麼遠呢,就算是同宗同族,裡頭關系究竟如何,可不是聽到一個姓氏就能清楚的。”
她真納悶方婉這樣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姑娘,哪裡來的這樣心眼透亮。
慶和長公主道:“這事兒你既知道了,回去就跟三爺說一說。”然後又囑咐董瑩繡一句:“景王妃待你好,你多孝敬著,別生分了。”
董瑩繡在回家的車上琢磨了好半日才終於琢磨出味道來,她也不笨,就是沒反應的那麼快,當然比不得方婉了。
這不就是方婉說的那話嗎,她根本不必與蕭祺後宅別的女人比寵愛,比生孩子,她是應該跟蕭祺站在一起,成為他的臂膀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