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重點點頭,沒怎麼理會,這種規矩當然是必要的,別說宮裡,就是他的王府,府裡伺候人等出府都是必要查的。
方婉的眼睛看著袁太妃,見她泰然自若,不由的有點詫異,難道自己猜錯了?
這見面的時辰也不長,橫豎問起居,也沒更多的話說,又說了兩句話,旁邊站著的一個個子高瘦的嬤嬤就上前來請袁太妃了:“娘娘不能勞神,該歇歇了。”
這種情況下,最尷尬的是蕭重方婉都不好跟這嬤嬤說話,更別說打賞銀子了,這裡的規矩,跟之前那必定是完全不同的。
他們出了門,那監察的大太監也出來,把袁太妃賞的盒子交給了方婉留在院子門口的丫鬟,又回頭恭敬的對蕭重道:“王爺,奴婢擅越,請王爺隨奴婢去見太後娘娘回話。”
蕭重微微皺眉,那大太監手裡捧著一隻烏木套金雲頭簪子,這簪子不小,烏木外頭隔一指嵌著一圈金套,木質油潤光滑,雕工精緻,就是嵌的那一點金,略微有一點發烏,應該拆開來炸一炸了。
場面成了這樣,方婉就知道她先前心中的預感成了真,輕聲對蕭重說:“既然母後宣,自是不能怠慢了。”
太後在舊年冬天還是病了一回,但比往年的狀態好,新年裡還起來了,宮中設宴,她老人家也見了人,就是精神不濟,只坐著讓品級高的貴婦們磕了頭,就進裡頭去了,並沒有人人都宣進來見一見。
方婉就沒見到,只是聽段雙兒說是體虛怕冷,燒暖爐暖炕,再好的炭都有一點兒煙味,受不了,而且不敢勞神,實際上沒什麼要緊的,胃口其實比秋天還好一點兒。
春天看起來,老太太就果真有了點肉了,比起枯瘦的那個時候,看起來更慈和些,如今一個夏季過來,瞧著似乎清減了一點,態度還是很和氣的,兩人剛跪下去,就叫扶起來,又叫人搬凳子來。
她老人家也不跟蕭重多客氣,只是說:“你大婚那一回,其實我就想著你們第二日必定進宮來磕頭的,正好叫你們進來看一看,你們一起給她磕個頭,敬杯茶,也是她養了你一場,只偏巧那時候,你迎親的路上出了那樣的事,自是進不來,就只有罷了。這會兒你好了,也是個整生日,好歹是喜事,就叫你來看看。”
老太太嘆氣道:“你是個懂事的,從來不說,只我知道,你再怎麼著,到底是你親娘,你哪裡有不惦記的。”
蕭重起身回道:“母後疼我,兒臣心裡知道,母親此事,也是一時糊塗,母後已經施了恩了,兒臣自然不好再叫母後為難。”
太後擺出這樣一副場面來,蕭重當然就不好如同平日裡那般隨便,說話就規矩起來。
太後點了點頭:“你娘還不如你呢。”
然後,太後停了一下,淡淡的吩咐:“拆開吧。”
那太監上前來拿起簪子,也不知道怎麼一扭,就把那簪子拆成了兩截,裡頭藏著一指卷的緊緊的紙筒。
又是夾帶!
方婉雖然沒抬頭,可眼角瞄著太後的神情,看她看著那簪子,一副意料之中,偏又有一點點感慨的神情,甚至還有一點好像是時光悠遠的感覺。
太後沒有去碰那紙條,蕭重已經起身跪下請罪了,方婉也就跟著跪下,太後道:“我知道跟你沒有關系,是太妃的主張,你哪裡知道還有這樣的東西呢?太妃既賞你,你自然不能不要,起來吧。”
方婉覺得太後這話是話裡有話,蕭重不知道這個,難道太後早知道的?其實在看到袁太妃的情緒是那樣的時候,方婉就覺得這一次的見面,其實是太後為袁太妃設的一個局,她在等著袁太妃趁著這個時候做點什麼。
太後知道袁太妃不會死心,袁太妃的救命稻草當然第一就是蕭重,太後想必是認為,袁太妃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甚至很可能太後知道袁太妃有這樣帶機關的首飾。
方婉的思維發散開去,不由的想到,說不定這就是皇上送的呢!
哎喲這思想太危險了,快拉回來,方婉正襟危坐,已經想到不知道多少年前去了,待她回過神來,不由的便又覺得太後娘娘高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