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皇帝還念著舊情,不願意處置袁太妃,可太後娘娘來了,他也保不住袁太妃了,這本是應該處死的重罪,太後娘娘只是軟禁袁太妃,就是給皇上臉面了,也是給蕭重臉面,如今是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甚至蕭重還得感念太後娘娘的恩德。
可是如果太後娘娘真的不管長春宮的事,怎麼可能在那一晚立刻就出現在長春宮處置呢,那個時候,有皇上在,事情本來是鬧不出來的。
方婉也好一會兒沒說話,以前她就曾覺得自己小看了這位出身市井,不懂朝事的老太太,這一回,她又覺得了,而且感覺特別深刻。
朝廷的大事她老人家或許不懂,但生存之道,她比誰都懂的深刻。
她上一世小看的人中,還有多少是這樣的呢?
“那太妃娘娘那裡……”方婉小心的問,其實她騙不過自己,當她知道太妃娘娘被軟禁,且大概近幾年都或許不可能出來之後,她是很鬆了一口氣的。
蕭重道:“母後已經是網開一面了,且還給我留了體面,我也沒什麼可說的。只能等等看,看今後能怎麼樣吧。”
若袁太妃真是以冒犯皇上被執,蕭重也得辭去王位,只是說是這樣說,蕭重的神情還是有一點黯然,他想,大約是因為皇兄將要過繼他的事,母親知道了去找皇兄說,可誰能想到,母親竟然大膽到這樣的地步呢!
惱了竟然就冒犯了皇兄。
連蕭重都只能嘆口氣,太後只是他的嫡母,能這樣手下留情,大約一則是這樣的事說出來,皇上的名聲也不太好聽,二則,也是給蕭重體面,這叫他根本升不起怨恨的心來。
方婉越發覺得太後娘娘厲害了。
蕭重嘆了氣之後,轉而還安慰方婉:“你別怕,母親雖然出了事,皇兄只怕還想著我心裡過不去,大約不會出繼我了。”
方婉僵了一下,我怕什麼?
方婉甚至還在想,自己鬆了一口氣,皇上的心裡,會不會也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呢?在皇上知道了一點兒袁太妃的野心後,他老人家出手給了袁家警告,卻沒有給袁太妃警告,是不是也是在等著這一天?
不過看這樣的情形,皇上心中不管怎麼想,大概是真的不會出繼蕭重了,否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賜婚了,不管怎麼說,出繼皇子控制雲南,對於皇上,甚至對於下一任皇帝,都要更好一點。
這會兒的蕭重自然是不太歡喜的,連賜婚帶來的喜悅也蕩然無存,居然還想著安慰自己,方婉特別感動,便留在景王府陪他用飯。
吃了飯,蕭重說:“橫豎閑著,我帶你看看庫房去,有些東西要用,我叫人送你們那邊去。”
“不用了。”方婉感嘆:“我如今住的還是你的宅子呢,搬過去今後還不得搬過來嗎?咱們別費這事了。”
然後她笑道:“不過看看也好,今後那就是我的了!”
蕭重:“……”
方婉這是有意逗他笑呢。
袁太妃被軟禁的事,很快的從種種渠道散播開去了,宮裡因為沒有一個很明確的說法,來方婉這裡打探訊息的人就不少,袁太妃今後必然是數年不會出來了,瞞是瞞不住的,須得有個過得去的,又掩得住體面的說法。
是以方婉有意的把蕭重出繼的事與這件事連在了一起,於是就變成了袁太妃不願意自己唯一的兒子出繼,雖然去見了太後,終究不敢抗旨,便鬱郁的病倒了,醒來之後有點行動不便。
這話說的像真又像假,裡頭五分真五分假,涉及到太後二字的時候,更換成了指代,顯得不敢說的樣子,加上有人打探到了長春宮伺候的下人都被處置了之後,更覺得此事蹊蹺,都往太後那邊猜,真正的真相反而沒人往那邊想了。
壽寧宮也得到了外頭的訊息,太後娘娘聽了好幾個版本,笑了笑:“很好,就這樣吧。”
無形中,太後就與方婉連了一次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