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阮夫人見方婉又看她一眼,以為方婉是在等她附和。她在方婉進來之前就問了問,知道這就是那位最近風頭很勁的未來景王妃,她自忖自己家那是端敬皇後的孃家,景王還得叫她一聲舅母,只是此時她當著太後娘娘的面,不好擺舅母的款兒,卻也矜持的不肯主動與方婉說話,只附和著太後娘娘的話說:“便是皇上理不了這樣的小事,那不是還有禦史臺嗎?太後娘娘只管放寬心,有人做了這樣的事,還能躲的了嗎?”
這阮夫人知道方婉出身尋常,此時聽她說話,便覺得她毫無見識,根本不懂朝廷那些事,必定是狐媚子哄了景王殿下,才得了這天大的好處的,越發倒顯擺起她知道禦史監察百官勳貴的見識來。
太後娘娘顯然也沒料到他們家居然是這樣的反應,她看看方婉,慢吞吞的說:“夫人說的沒錯兒,咱們不過白說說罷了。夫人這一回是哪日到的京?一路上可平順,沒碰到那樣的事兒吧?”
阮夫人略微欠身笑道:“勞太後娘娘惦記了,我們是十七日到的,一路都還好。”
方婉笑著一拍掌:“哎喲,我們家也是呢,原來這樣有緣分!”
那阮夫人再是之前沒想到這個上面,此時臉色不由的也變了。
方婉話一說,壽寧宮的天就聊死了,那位阮夫人憋死了都說不出話來,也低不下頭,尤其是方婉先就罵了一通之後。
若是方婉一來就讓她意識到這個事兒,她大約還能順勢隨口表示一下我們家並不知道是貴府上的船的話,然後回頭送上一份兒禮賠罪,就把這事兒抹了過去,沒想到方婉憋著這樣的壞,明明知道是他們家,卻哄著太後娘娘當著面兒罵了他們家一通,罵的還那麼難聽,罵完了,還又故意讓她們知道。
這個時候,阮夫人臉皮再厚,那也說不出就是我們家的話來。
這個狐媚子!
阮夫人只在心裡罵,果然是小戶出身,這樣小家子氣,聽她罵的那些話,哪裡是姑娘家該說的話!
太後娘娘欣賞了一下阮夫人又青又紅的臉色,便道:“夫人不是還要去給宮裡的娘娘們請安去麼?我叫玉簪帶著你們去罷。”
阮家眾人本來就有點坐不住了,趕緊站起身來謝恩,跟著一個女官出去了。
太後娘娘看她們走出門了,點頭道:“一家棒槌。”
方婉好險笑出聲,連忙掩著嘴。
但她雙眼精靈,一看就是笑意盈盈。
太後娘娘看了她半晌,對她招手:“你坐過來一點兒。”
方婉看看自己的位置,離老太太的軟榻不過兩步,已經非常近了,她只得起身,把繡墩又挪了一步,太後卻拍了拍軟榻:“你坐過來。”
方婉心裡猶豫,不敢抗旨,只得斜斜的坐了半邊,太後這才說:“其實我看你,怎麼看都覺得你像重兒她娘當年的樣子。”
方婉並沒有立刻說話,太後接著說:“那一日皇帝跟我說,你不一樣。”
她看著方婉嘆氣:“可我還是看不出來,你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