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辰第二個碰杯的便是被公輸惑大為誇贊的荷瓊,此女相貌端莊,儀態大方自然,桌上放著她一直帶著的花籃,舉止優雅有致。然而公輸惑一直在旁恭維,令她有些難堪,卻也與憶辰敬了一杯。中島三洲裡,瑤池洲為西王母之居所,從來不理會這些,美蓉洲乃是妖精鬼怪之居所,不來擾亂已是好事。於是中島三洲裡,也就只有閬苑洲的荷瓊一位來使。
下島三洲,赤城、玄關、桃源。玄關洲來的是玄關第一外務使公輸惑,桃源洲來的則是桃源準洲主陶三。
憶辰第三個碰杯的就是公輸惑了,可惜公輸惑連敷衍都不願意到位,杯子碰完,酒也不喝,連比劃都懶得比劃,直接把酒杯放了桌上,繼續天花亂墜地誇荷瓊美貌。那公輸惑相貌將近四十,卻對著二十左右的荷瓊大獻殷勤,憶辰覺荷瓊的確長得標緻,卻也犯不上這般恭維。之前聽弟子說過方丈洲浣腸邦多有登徒子,不想這玄關洲的外務使也有此愛好,不禁苦笑,向桃源洲的陶三走去。
未知面前,陶三已霍的立身而起,雙臂舉杯,向憶辰一敬而出,憶辰忙上前碰杯。陶三身材魁梧,膚色較暗,容貌與世間農夫無異,那張三十幾歲的面孔上,有那種特有的自信與沉穩。桃源洲向來與赤城洲關系最厚,陶三乃是桃源洲的下任洲主,此次登位大典桃源洲派陶三過來參與,顯然極為重視。憶辰與之並不熟,而在這幾人中,陶三最講禮數,自然對他也很有敬意,知陶三有一子名為陶萬物,憶辰道:“不知萬物怎樣了,是否已經和他父親一般有能耐了,據說是個難得的天才,怎麼沒帶來玩呢?”
陶三哈哈大笑,道:“難得,劍尊還知道我那熊孩子。什麼天才不天才的,都別人亂說的。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懂個什麼,現在整天跟著他二叔學,我們也並不管他。那孩子不怎麼懂禮數,怕帶來壞了規矩。”他邊說邊笑,顯然,他還是喜歡別人提他孩子的。是的,有個優秀的孩子,總是希望被別人提起的。
憶辰與陶三聊了幾句,回至正座。來得四位貴賓,每位身後都有不少從人,也都是自洲弟子。其中以顏忌帶人最眾,帶了將近二十名龍場士兵,突顯了他的威嚴。
“哎呀荷姑娘,你實在是太漂亮了!漂亮的驚天動地,漂亮的鬼哭狼嚎啊!”
憶辰剛要說話,卻又被公輸惑這樣一句大吼給逼了回去。
一聲之後,自然全場的目光,全部落到荷瓊的臉上,讓她更是不堪。而公輸惑不理會這些,繼續講著:“荷姑娘,你看你這額頭,那是鋥光瓦亮放光芒,財運滾滾家中藏。你看你這美腮,那是香若幽蘭,豔若桃花,賽雪欺霜,那是白中一點紅,男人心砰砰。”他每句話都緊盯著荷瓊的表情,見她被誇得差不多了,突地大喊一聲:“這麼漂亮的美人臉,怎麼能少得了我們玄關洲最新打造出來的機動擦粉儀呢?”
只聽砰的一聲,公輸惑從身後揹著的木箱子裡拿出一方形木器,往桌上重重一放。眾人的眼神頓時由荷瓊轉向桌上那木器,顏忌與陶三皆是笑而不語,荷瓊與憶辰則是滿臉好奇,荷瓊好奇此物作用,憶辰則是好奇這公輸惑背的箱子裡還有些什麼,他剛才就在好奇,因為不但公輸惑,他帶來的其他玄關洲的從人,也每個人都背了個箱子。
“首先,把妝粉倒在這個小方格裡。”公輸惑一邊說一邊演示,將一小碗妝粉倒了進去,“然後,按照自己的臉型,調一下長寬。嗯,然後把臉放在上面,搖這個小把子。”公輸惑已經把臉貼在了那個木盒子上,一手轉著旁邊的把手。
不一會兒,公輸惑手一住,抬起頭來,眾人頓時眼前一亮,之前剛才還是個大叔模樣,此刻人還是那個人,竟渾似變成了個粉面少年,確切的說,是個粉面大叔。閬苑洲的女弟子頓時炸開了鍋,對著公輸惑指指點點。
“看!塗得很均勻有沒有?臉整個小了一圈有沒有?看這裡看這裡。沒有錯,你們沒有看錯!畫了眼線哦,連眼線都畫了哦!”公輸惑激動地說著,“怎麼樣,很嫵媚有沒有,有沒有啊?”說著做了幾個搔首弄姿的動作,害得男人們頓覺惡心,閬苑的姑娘們卻被他滑稽的模樣惹得鬨堂大笑。
公輸惑道:“我們的理念就是,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不會打扮的女人。連我這大老爺們都能一秒鐘變美男,何況真姑娘們呢?”
荷瓊被他逗得笑不能止,用手掩了嘴,緩了好幾緩,終於平靜下來。她並非第一次見公輸惑,自然知他之前諂媚的意圖,這時問道:“這可是公輸謙大人做的?”
“謙兒哥?謙兒哥現在一般都在研究大件兒,不怎麼鼓搗這些小東西了,這是小芸做的。”公輸惑答道。
“哦,原來是令愛芸姑娘做的。”荷瓊點了點頭,看向公輸惑,“不知,不知這東西,賣不賣。”
“一千九百九十八兩。”公輸惑的回答很幹脆,很利索,還很自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