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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星移,夜歸鄉,窗前一縷光。
紙微微,透晨芒,映地一方方。
憶辰醒了。昨天太晚,隨眾人回至此處,聊了些許,待安排妥當,也就睡下。此刻醒來,天已明瞭。
懶坐於床,細看四周。這房間卻也大,雖及不上始皇的巨輪寢宮,只住一人,也顯得奢侈。一側的牆櫃上擺了諸般雅飾,多為精巧,又似玄妙,不曾見過。床所對的一面,掛下滿滿一壁楓葉,雖長於屋內,也生機盎然,豔美勝花,很是好看。
若問這屋中什麼顏色最多,必然是紅。門、窗、桌、椅,到憶辰所睡床榻,屋中可用之處,多用紅飾,便是新人的婚房,也少有紅到這般地步的。而憶辰最敏感的顏色,亦是紅色,自小如此。憶辰眼裡,正紅之外,還有兩種紅:一種是詭邪之紅,他在巨船上所中那劍的光色正是,每每想起那束紅光,他就滿心憎惡,還有些許畏懼。另一種則是親善之紅,這種紅他一見便熟悉與喜歡,昨晚聖簽印所閃的紅光正是如此。而若要他說這兩種紅的區別,卻也說不出。
穿戴起來,換上新衣,人的精神為之一振。開門,一股清新從門縫擠入,撞在憶辰身上面上,頭發衣袂飄了飄。
海風,憶辰所愛也。
走出門,來至院中,風兒繞著他吹來去,疲倦盡被帶走,神清氣爽,一個懶腰之後,更是通體舒暢。
院外一個弟子聽見聲音,來到院門,見果是憶辰起了,行禮道:“劍尊。”
憶辰見了,雖不習慣別人這樣喊他,但也只好點了點頭,那弟子問道:“劍尊可有什麼吩咐?”
憶辰道:“啊,沒有,昨天麻煩你們了。”
弟子道:“不敢,都是弟子們應盡之事。若劍尊暫無吩咐,我且去通知三師兄過來?”
憶辰道:“好。”那弟子得準,一禮而去。
憶辰深深呼吸幾番,抬頭看,天空清澈,被水洗過一般,藍藍的,淺淺的。院中幾棵樹,蒼勁而立,枝蔓茂盛,卻都長著紅葉,輕搖於風中。憶辰順石徑走出院,原本被院門圈住的一方海就這樣豁然展開,變得浩瀚無垠,博大而寬廣。
回身望,此刻,憶辰正站在昨夜見的那通天巨山的山腰。凝望去,仍不可見頂,下視之,透過近山處繚繞的薄薄緋雲,距那浩淼的海面也該有了千裡之遙。這巨山本也陡峭,卻被人硬生生在此處開出這樣一片岩壁,建各式房屋樓宇,又宛若天成,聚修身問道守洲之人修煉於此,謂之紫雲岸。觀面前種種,想開山人所造之偉業,著實感慨。
看著看著,一種情緒油然而生,前所未有,卻又極為強烈的一種歸屬感佔據了憶辰。他突然覺得,自己屬於這裡。是的,他感到一種莫名的、真切的熟悉與親近。似乎這是他一直在找尋的地方,這通貫海天的紅色巨山,他生來就該屬於這裡。
只是,婉昭,你還好嗎?想著想著,憶辰的眼中已全是溫情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