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年只得一次,所以除夕夜洛府人一直鬧到半夜才算盡興。入夜時分,婉書就已經困得不行,洛母便心疼地就勸她回去歇息,婉書不願意掃家人的興,自然沒有從命,陪著家人一直守歲到子夜,才哈欠連天地回浣溪院。
此時也只有芸卿一人還跟在婉書身後伺候著。
回去的路上,天空又飄起了鵝毛大雪,如墜雨般秫秫簌簌,幾乎要將整個天地都化為銀裝素裹的世界,婉書站在臥房門外的捲簾下,伸出白皙的手等著飄零的雪花,雪花剛落到手心就化成一灘水漬,芸卿小小地打了哈氣,睜著一雙熬得通紅的眼睛走上來,笑著道:“姑娘還是早些安寢罷,明日您還要去您外祖母家拜年呢。”
婉書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拿出方帕擦了擦手心,凝眸道:“這帕子我倒是用到了現在。”
這帕子就是當初被婉晴撿到想要用來誣陷婉書的方帕,婉書那日自忠遠侯府尋回這隻方帕之後便一直帶在身上,每每拿出來便會想到婉晴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像是每時每刻都是在提醒婉書,提醒著婉晴的所作所為。婉書笑了笑,忽爾來了興趣,問道:“芸卿,你說我是不是對婉晴太過狠辣了,其實說到底她還是我的姐姐。”
芸卿微微怔了怔,眸子也不經看向婉書手中的方帕,輕輕道:“姑娘並非一般閨閣女子,婦人之仁,到底傷了的會是自己。”
“是了。”婉書聞言回頭笑睨了芸卿一眼,頗有讚賞的味道:“你們三個丫頭我雖然都是一視同仁地對待,但是芸卿你和她們兩個不一樣,小淮傻傻的,流螢又太溫和,對外人也兇狠不起來,只有你決絕又聰明,所以許多事都是你去辦,我也只交給你辦。”
芸卿面容一瞬間嚴肅了下來,沉沉道:“姑娘能信任我是我的榮幸,這輩子能服侍姑娘是我命好。”
婉書推開臥房門走了進去,芸卿也跟著走了進去。
屋內有地龍,婉書進去之後寒意頓消,便解開厚重的斗篷:“你是最懂我的,三姐姐的心思已經壞了,所以我留她不得。”
芸卿伸手接過婉書脫下的斗篷,將它摺好,“我知道姑娘您的心思,所以你吩咐我的事我都已經給您辦得好好的,如今三姑娘手裡應該全是汝陽侯的喜好和資訊,汝陽侯雖然說年紀大了點,但是他脾氣素來溫和,若是三姑娘能得了汝陽侯的喜歡,將來成為汝陽侯府的大娘子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婉書聞言笑了笑,頷首道:“那我也算是對得起姐姐一心想嫁高門的心願,這汝陽侯可不就是高門勳爵,便是年紀大了,配她也是綽綽有餘。”
芸卿凝眸道:“自然是綽綽有餘,若是按她庶出的身份哪裡高攀得上侯爵府。”
“好了,我乏了。”
婉書斯條慢理地打了個哈欠,芸卿立刻準備伺候婉書洗漱。
翌日清晨,因為要拜年婉書起得甚早,三個女史有條不紊地在婉書的臥房裡忙碌著,有人負責洗漱,有人負責薰衣,有人負責梳頭,看三人認真的模樣,彷彿誓要將今日的婉書打造成盛京城第一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