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載著小淮和婉書停在洛府的角門,洛母正領著袁媽媽和貼身女史在這兒等女兒回府,婉晴也做出掛念姐妹的模樣,在一旁等候著。
見婉書從馬車裡走出來,洛母連忙上前扶著婉書的手,讓她仔細小心點兒從馬車上下來,婉晴露出淺淺的微笑上前,語氣中帶著似有若無的情緒,溫和道:“妹妹在國公府學習得如何,今日一天未在家中,大娘子連今日的午膳都沒有用好,只用了兩口便全部撤下了。”
聽到婉晴的話,婉書目露嚴肅地望著母親,不悅道:“娘你怎麼又不好好保重自己,女兒只不過是去國公府和李麼麼學習,又不是不回來了,何必如此擔心。”
洛母慢慢搖了搖頭,緩緩道:“兒行千里母擔憂,你是我的孩子,又是女兒家,我自然擔心害怕你這樣的性子,又像那次在忠遠侯府那般受了委屈,還要自己扛。再者說,許大娘子在楊國公府過得也不容易……咱們也不該給她添煩惱。”
提到忠遠侯府,婉晴的臉色有些訕訕的,默默地停下腳步沒有跟著洛母母女兩的身後。
兩人並未察覺到婉晴的落寞,婉書挽住洛母的胳臂,輕輕拍了拍,笑著道:“放心罷,我沒在國公府惹事,也沒在國公府受委屈。這李麼麼嚴厲得很,今兒莉姑娘衝她的丫鬟發火,結果吃了李麼麼好大的排頭,嚇得咱們這幾個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莉姑娘?”
洛母細長的眉峰皺在一起,停下腳步凝視著身旁的婉書,問道:“你口中的莉姑娘可是二房的庶女,那蘇小娘的女兒。”說完便沒有等婉書回話,兀自領著女兒婉書繼續往前走,嘴裡冷冷一哼,“這楊二郎如今是越發糊塗了,寵得妾室這般無法無天,之前咱們這些外命婦見面喝茶,那蘇小娘竟敢厚著臉皮過來,她不過就是個妾室,我在盛京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麼膽大妄為的妾室!”
婉書疑道:“那楊家難道沒有人管嗎?楊公也不管嗎?”
洛母低下聲道:“楊老夫人去的早,楊公畢竟是朝廷命官,哪裡會去管一個後院的女眷,還是一個小娘妾室,只能時常責罵他那個不成器的楊二郎,可是根本沒什麼用,楊二郎被罵之後依舊我行我素,一味地寵愛妾室,與勾欄瓦舍的戲子們胡羼,長房本來還會規勸一番,勸了幾次之後還不討好,便懶得勸了,許大娘子平素裡除卻自己扶瀾院的事,其他的事一概不管,沒了主母約束,自然讓這姓蘇的妾室愈發囂張。”
婉書微一凝神,又道:“我瞧著許大娘子與長房和關係似是不錯,我今日見許大娘子和長房的楊螢有說有笑的。”
洛母嗤之以鼻,語氣涼薄:“楊府長房的大娘子可是個佛法高深的彌勒佛,見誰都是笑眯眯的樣子,從來不和任何人起衝突,楊公只有兩個兒子,如今這二兒子寵妾滅妻的事鬧得盛京城裡沸沸揚揚,爵位自然是想都不用想了,她是長媳又是長嫂,更有可能是未來的國公夫人,何不與二房的大娘子搞好關係,與她的名聲也有益處。她若真是個好脾氣的,那一屋子的庶女庶子能由她揉搓?不過,我心裡十分佩服她的為人手段。”
婉書聽得入神,默默的沒有說話。
“將偌大的國公府攥在手心裡,無論是誰都挑不出一絲錯兒來,那蘇小娘敢在許大娘子面前耀武揚威,卻不敢去長房大娘子面前胡鬧,她嫁去楊國公府到是活出了自己的風采,楊老夫人活著的時候,諸多事情都要聽從她的意見,丈夫如今在朝堂也得陛下重用,兩人也是相敬如賓,長子在朝為官,長女嫁給西隴郡公家的嫡子,次子如今也在太學讀書,文章寫得很是不錯,雖然說今年的春闈沒有中榜,但是人家的學問擺在那裡,中榜也只是早晚的事,這楊府長房的將來可謂是一片光明。”洛母將知道的這些事緩緩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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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書也沉沉地跟了一句:“娘,我瞧著今日螢姐兒跟著李麼麼學習這些宮中禮儀,楊府長房恐怕是有將螢姐兒送入後宮的意思。”
洛母唯一怔愣,沉默著沒有說話,拉著婉書一直走到洛漢康的院子,輕聲道:“這事你就當不知道,畢竟是他人家裡的私密事,以後不要再說了。”
“女兒知道了。”婉書恭敬地點點頭。
洛母母女兩相攜著進了洛漢康的院子,洛漢康正站在院子東次間的門口徘徊著,不時向院子門處張望一眼,在瞧見洛母和女兒婉書的身影之後立馬迎了過去,露出一臉慈祥溫和的笑意,溫聲道:“書兒回來了,今日在國公府學規矩累不累?要是覺得辛苦,明天就不過去了,爹的官職也不大,用不著那麼多的規矩禮儀。”
洛母淬了一口洛漢康,板著臉道:“什麼叫用不著那麼多規矩禮儀,你就不盼著點咱們女兒好,怎麼,允許婉婷嫁進勳爵之家,就不允許我的書兒嫁進勳爵之家嗎?怎麼就用不著這些規矩禮儀了。”
洛漢康急得幾乎豎起眉毛,堅決道:“大娘子這是什麼話,我自然是盼著咱們書兒好,李麼麼到底是宮中的麼麼,宮裡的規矩多如犛牛,我還不是怕咱們書兒累著,婷兒那麼衝動冒失的性子都在魏郡公府過得很好,可見過得好不好是與規矩禮儀無關的。”
洛母微微嘆了口氣,氣軟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去哪兒再找個這麼好的夫家?”
洛漢康一邊拉著女兒的手,一邊安慰洛母:“咱們書兒現在還小,不急著考慮這些,不如咱們把今晚的晚膳先解決,再來細談書兒以後談婚論嫁的事。”
洛漢康一臉討好的笑,牽著洛母往東次間走,洛母不樂意地半推半就,但也沒有拒絕洛漢康,磨蹭地跟著洛漢康進去東次間,空曠的院子裡只剩下婉晴一人站在院子裡。
“三姑娘,您還不進去嗎?”袁媽媽站在門口,故意雪上加霜地問了一句。
婉晴唇角露出淺淺弧度,溫柔而得體,輕聲道:“不必了,父親與大娘子、四妹妹一家團聚,我到底身份不符合,就不便進去叨擾了,勞煩袁媽媽通知父親與大娘子一聲,婉晴先回琴韻軒了。”
袁媽媽笑著點點頭,溫聲道:“那我就不送三姑娘了,三姑娘慢走。”說完這句話,袁媽媽頭也不回地往裡走去,只留下兩個小丫鬟守在門口,顯然不給婉晴留一點顏面。
老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