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兩上了馬車,聽到馬兒嘶鳴一聲之後馬車在徐徐移動,婉書側首向外面瞧去,此時馬車也已經出了忠遠侯府的側門,駛向熱鬧繁華的街道,嘈雜聲湧進了耳中。洛母也瞅了瞅馬車外面的街道,隨後收回目光,伸手執過婉書的手,柔聲問道:“書兒,你和娘仔細說說今日發生的事,你先前在屋子裡的說法騙得了婉婷,是騙不過為孃的。”
婉書微怔,暗歎了一聲母親聰明,便將所有發生的事情毫不隱瞞地告訴母親。
隨著婉書的娓娓道來,洛母的眼神陰沉得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藏匿了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她緩緩開口道:“婉晴她竟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她心中知道我們不會放任她敗壞洛家的名聲,這事無論成與不成,她都立足於不敗之地。”
婉書面色微沉,語氣也沉然,“我心裡想清楚三姐姐的謀算之後也有些慌亂,正巧懷星公主屢屢與我們洛府過不去,我所幸拖她下水,讓她身上也有嫌疑。侯爵娘子是個聰明人,但是聰明人最怕反被聰明誤導,她心裡忌憚著懷星公主的身份,又害怕此事真的是懷星公主所為,才一時沒敢徹底清查,也給了我一點時間。”
洛母瞧著如今的女兒聰慧,心中生出許多寬慰,這事如果今兒如果由她來處理,不見得會處理得比婉書好。洛母輕輕拍了拍婉書的手,淡淡道:“你這事處理得極好,護住了洛家的清譽和名聲。是娘疏忽了,我原以為這婉婷不過就是心氣高一點想嫁給高門,卻不想她竟然這麼狼心狗肺,絲毫也不顧著洛家養育她的情分和恩德!”
婉書默了片刻,輕嘆道:“大恩成仇。我們洛家只有她一個是庶出,所有的恩在她眼裡便都成了仇。”
洛母嘴角略帶嘲諷的笑,冷冷道:“你父親也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心裡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可曾考慮過這一點?”洛母不耐地招招手,淡淡道:“行了,回府之後婉晴你的事你就別問了,我和你父親自有定奪,我們洛家的廟小,實在容不下她這座大佛。沒將她交給侯爵娘子,能夠讓她保全名聲地從忠遠侯府出來,是咱們對她最後的仁慈了。”
婉書怔怔道:“我也曾想大義滅親,將婉晴和玉佩都交給侯爵娘子。”
洛母瞧了瞧面有糾結的婉書,輕聲道:“娘知道你的難處,如果是我來處理這件事,也會和你做一樣的選擇。咱們洛府不止她洛晚晴一個人,總還有其他人要過活。你瞅著這盛京好像很大,其實一點也不大,今日洛晚晴出了事,明日就能傳遍整個盛京城,到時候你大哥哥、二姐姐還要怎麼自處?”
婉書聽著馬車外面的紛雜嘈鬧,心裡卻似湖水般平靜,凝眸道:“娘,我心裡總是不安,三姐姐為人我也算是瞭解,今日她雖然是向我求饒,我也警告過她不準有第三次。可是按照她的脾性是絕對不會將我的警告聽進去的,她心裡的目的一日未達成,就肯定會有其他舉動,我們一定要小心提防這她的舉動。”
洛母點了點頭,同意婉書的說法,“好,娘一定將你的話放在心上,小心防範著她。實在不行,就將她和林小娘先放到咱們家城外的莊子去住著,讓人仔細看管起來。”
婉書點點頭,表示同意了洛母的想法。
馬車依舊在搖搖晃晃地前進著,搖得婉書覺得五臟六腑都不得安寧,她一邊在想婉晴接下來又會有什麼舉動,一邊又在想那個玉佩到底是誰給傅大娘子的,最重要的是那個人幫助自己,那事實的真相他又知道多少?他會不會將他知道的事洩露出去?
這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讓婉書心中難安,以至於回府洛府整個路上都在想,洛母以為她是閉上眼睛休憩,哪裡知道她是在閉上眼睛想著那些煩躁的心事。
傍晚時分,洛府的家僕們陸陸續續地點上燈籠燭火,洛家此時除了長子洛盛樺仍在翰林院當差,剩餘的其他所有人都聚在浣溪院正房的堂屋裡。洛漢康和妻子陳氏坐在居首的正中之位,婉書坐在下方圈椅內,林小娘和婉晴,連帶著琴韻軒伺候的竹風和琥珀,此時全部都跪在堂中,等候著洛漢康的發落。
事無鉅細,洛母都已經同洛漢康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尤其是婉晴同婉書所說的那句若是她行偷竊的事被傳出去,洛家一個人都別想摘得乾淨。
洛漢康是個讀書人,往祖上翻三代都是讀書人,做的都是鄉宦小官,只有走到了洛漢康這一代,才在仕途上有了明顯的突破,不再是外放的小官,而是盛京中的小官。雖說依舊是官小言輕,但是洛漢康也覺得比以往長進不少,心中要求得自然更加嚴格,讀書之人最重的莫過於清譽和名聲,而洛晚晴今天的行為便是將洛漢康最看重的東西,放在腳下隨意踐踏。
洛漢康乍一聽到妻子陳氏向他說這事的時候他還不願意相信,但是洛母說得言辭誠懇清楚明白,縱然洛漢康不想信,也不得不信,他就是生出個忤逆不孝、罔顧人倫的女兒。盛怒之下,洛漢康控制不住地打碎了洛母院中的一套茶具,怒火熱烈地燃燒在心中,而氣急敗壞的洛漢康竟氣到臉色漲紅卻一個字都說不出,洛母安慰了好一會兒洛漢康,他才漸漸平息怒火,和妻子一同來了浣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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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了浣溪院,就瞧見林小娘領著婉晴早已跪在了這裡,一副等著請罪的模樣。
洛漢康一瞧見母女兩便覺得心裡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升,恨不得當場給她們母女兩一人來一腳,可是都被他按耐住了,同妻子坐在主位上,陰沉的眸子靜靜地掃過下方跪著的林小娘母女,嘴角驀地露出笑意,卻是冷意凜然,“真是給我生了個好女兒啊!”
林小娘渾身發抖地跪在地上,聽到洛漢康語氣冰冷發出疑問,立馬跪著膝蓋向前爬去,拽住洛漢康還未來得及換下的官服一角,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主君,你開開恩,晴兒年紀還小,定是一時糊塗才會犯下了這樣的錯誤,還請主君開恩,一切都是我這個當孃的錯誤,是我沒有教養好晴兒,主君要罰就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