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書幾乎是想都沒有想就直接答應了,好整以暇地目光掃試過眼前的三個女孩,不甚在意道:“我生平最喜歡看熱鬧,這麼有趣熱鬧的事自然不能錯過。再說我去了也可以為蓉姐兒證明,她是真心勸阻春姐兒你不要胡作非為的。”
邢南春聞言大喜,將此事就這麼定了下來,領著楊蓉和兩個婉,向她自己發現的那條小徑悄然進發。院子裡的女眷們都在聊著各自的事,喧譁熱鬧,並未有人注意到這院子裡的遊廊處少了四個女孩。
四個女孩結伴輕聲說笑著穿過蜿蜒曲折的遊廊,此時日頭接近午時,是遊廊旁花兒朵兒開得最好的時候,豔陽高照,光芒灑在花朵兒上似乎燃起一陣陣的清香,伴隨著秋風拂過,這花香被絲絲縷縷帶入口鼻之中,令人心曠神怡。
婉書覺得這忠遠侯府花草樹木的格局與自己母親的佈置比起來,還是差了幾分意境的,不是她自誇,還是母親數十年來深諳此道,自然不是容易比過的。
邢南春走在最前頭,帶著三個女孩繞過遊廊,走過曲徑,穿花度柳而行,終於到了男客院子的圍牆旁。婉書的目光快速地搜尋過這個地方,這裡的確就像邢南春說的那樣,是忠遠侯府荒廢的一處院落,看這院子的擺設與建築,原來應該是個戲園子,經年不用,才荒廢了下來,來忠遠侯府道賀的人自然不會來這兒,忠遠侯府的家僕嫌這兒荒涼,基本也是不經過這兒的。
婉書下了定論,如果不是運氣背到家,或者臉黑成碳那樣,這裡應該是挺安全的。
邢南春衝著左手邊的圍牆指了指,很是開心道:“好了,就是這裡,爬在這個牆頭上可以看到整個院子裡的情況,想要看哪裡就哪裡,除非那些躲在屋子裡的男人見不著,其他人只要在院子裡,就都可以看見。”
婉晴瞧著眼前那高出自己幾個頭的圍牆,雖然這院子裡的圍牆不算高,但是對於幾個女孩來說肯定不算是矮,如果不借著什麼桌椅板凳的話,是根本攀不上去牆頭的。但是顯然這層顧慮是多餘的,邢南春既然已經帶著她們來到這裡,肯定是早已想好怎麼攀上牆頭的辦法,只是她並沒有預料到會有這麼多人,她只在這裡準備了一張桌案。
邢南春走進竹林密處,將自己藏著的那張桌案找了出來,這還是昨晚她趁著大傢伙都已經安寢入睡,同自己的貼身女史們跑到這裡,將原來那座戲園子裡的桌案搬到這牆角藏好,就是為了今日男客們進門,去仔細瞧一瞧爹相中的是哪個烏龜王八蛋,瞧一瞧這烏龜王八蛋的長得如何,如若不和她的心意,便是打死她都不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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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邢南春搬這桌案很是費勁,幾個女孩們便一起上去幫她一起,抬著桌案牢牢地貼著圍牆放好。邢南春扶了扶桌案,見桌案已經放穩,便不客氣道:“你們誰想看便上來,我就先不客氣了。”說著便手腳並用地爬上了桌案,雙手牢牢地攀著牆頭,大氣不敢出一聲地盯著院子裡的動靜,還回過頭衝楊蓉和兩個婉招手道:“你們怎麼不上來啊,快來幫我認一認,哪個是梁國公府的嫡子。對了,他的名字好像是叫什麼梁百川!”
婉書眉目微動,心中暗道:原來這史淮候是瞧上了梁國公府的嫡子。
楊蓉聽到邢南春的話本想上去替她指認一下,可是她心裡更想同婉書一起,只有這樣她才能夠知道,到底是誰能引起婉書那麼大的反映。於是她衝身邊的婉晴道:“晚晴姐姐,勞煩你去給南春指認一下哪位是梁國公府的嫡子。”
能夠有這樣的機會,婉晴心中自然喜不自勝,她剛想上前,便意識到婉書還在一旁,下意識地望了兩眼眼前的婉書,見她沒有不同意,便膽子大了起來,拎著裙子小心翼翼地爬上桌案,同邢南春一般,用手牢牢攀住牆頭,目光在院子裡搜尋半晌,既沒有搜尋到梁百川的身影,也沒有搜尋到心心念唸的小侯爺的身影,不免心中氣餒,但是依舊客客氣氣地回了邢南春的問題,“春姐兒,我仔細瞧了瞧,梁家那郎君似乎不在院子裡,想來應該是在別的地方待著。”
聽到這話,邢南春頓時少了大半的興趣,氣呼呼地吐出一口氣,回過頭望了楊蓉同婉書一眼,見兩人不能上來,遂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道:“我記得那戲園子裡好像還有一張桌案,實在不行你們兩就受點累,再去把那張桌案搬過來,我們四人便能一同看了,省得你們兩無聊得緊。”
見邢南春和婉晴兩人可以看到院中的境況,楊蓉的心中也有些好奇難耐,便凝眉望向一旁的婉書,出聲問道:“去嗎?”
婉書斟酌了片刻,回道:“也不是不行。”
於是姐妹兩眉眼一對,便一同前往戲臺子裡再去找另外一張桌案,婉晴見狀便鬆開手從桌案退了下來站在地面上,示好地露出淺淺的笑容,對邢南春道:“春姐兒在上面看著,我替春姐兒把風就好。”
桌案上的邢南春暗暗地哼了一聲,心中腹誹道:說什麼給我把風,不過就是怕被長輩發現而已。雖然楊蓉也害怕不肯同自己一起偷看,但是楊蓉最起碼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哪裡像這人,怕事就算了,還美其名曰幫她把風。
戲園子裡很是荒涼怪異,時不時還有一陣冷風吹過,捲起枯葉紛飛,楊蓉素來害怕這樣的環境,此時恨不得貼在婉書的身上一寸不離,才能稍稍心安。
忽爾,楊蓉聽見一聲細細碎碎的哭聲正婉約傳來,不知道是她自己聽錯還是這院子裡有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她生平最怕靈異之事,嚇得她緊緊抱著婉書的胳膊,輕聲問道:“婉書,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婉書很是鎮靜地搖了搖頭,沉靜道:“沒有聽見。”
想來是自己聽錯了罷,楊蓉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然後她還沒有鎮靜下來,婉書平平靜靜地開口,“只聽到了女孩子的哭聲,這應該不算奇怪的聲音罷?”
這婉書神色沉靜語氣也沉靜,哪裡知道楊蓉聽到這句話幾乎怕得跳了起來,眼一閉嘴一張幾乎就要叫出來,幸而婉書眼疾手快,立馬伸手捂住楊蓉的嘴,將那聲幾欲出嘴的尖叫聲給捂了回去,然後給楊蓉指了指不遠處的正矗立在戲園子裡的一男一女的身影。
楊蓉這才瞧見那戲院的深處,正站在一男一女,那少女婉書和楊蓉並不認識,只能夠看到她的側影倩麗,瞧那身段應當是個美人。而那男子兩人卻是相當熟悉,並且剛剛還見過面,便是那侯爵娘子的嫡子,忠遠侯府的小侯爺——趙衍良。
不愧是萬千少女的閨中情人,即便是祖父壽辰這樣的大喜日子,都有女子前來表白心意。
不過就眼前的情況來看,趙衍良應該是用詞很是嚴厲地拒絕了那女子,否則那女子怎麼會哭得這樣哀怨這樣悽慘。
婉書還在捂著楊蓉的嘴,怕她出聲驚了戲院裡的兩人,不動聲色地伸手指了指兩人身側一個破舊不堪的屏風,示意兩人躲到那屏風。楊蓉隨即用力地點點頭,婉書又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小動作,楊蓉也表示贊同地用力地點點頭,婉書這才鬆開自己的手,讓楊蓉又能重新呼吸新鮮的空氣,兩人如貓兒一般輕手輕腳地躲進屏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