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出閣之前,都要由母親為其梳頭,意在博個好意頭,能與夫君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母親進屋,婉婷這才努力睜開眼睛,衝著洛母微微一笑。洛母也回以溫柔的笑容,走到婉婷的後面看著銅鏡中的婉婷,笑著讚道:“婷丫頭今天真好看,新郎官見了你定然走不動路了!”
洛母的話讓婉婷禁不住臉頰酡紅,心尖顫了顫,雙眸含情地從鏡子裡打量著自己,瞧見了鏡子裡的自己婉婷一時間竟震住了,怔怔地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像鏡子裡的這個樣子,似乎從頭髮絲精緻到了腳指頭,每一絲每一寸都美得讓自己吃驚。
洛母自梳妝檯上拿起點綴著碎金箔的篦子,從婉婷烏黑濃密的髮間梳過,洛母邊梳著長髮,邊說道:“一梳梳到頭,一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髮與齊眉,以後咱們婷姐兒一定能與新郎官和和美美,白首到老,早日給生個大胖小子!”
婉婷羞得幾乎都要把頭埋到桌子底下去。
此時,洛母身邊的袁媽媽掀開水晶珠簾走了進來,先是福身給婉婷道了個喜,爾後才對洛母道:“大娘子,其他姐兒此時都在門口等著呢,等著來恭喜咱們婷姐兒。”
洛母點頭道:“讓她們進來吧。”
這是洛府第一次辦喜事,剩下的兩姐妹自然十分好奇此時的二姐姐是何模樣,所以在穿戴好之後很是默契地同時抵達了婉婷居住的院子,剛想要進去卻被院子裡當差的丫鬟們攔住,說是還不到時候不能進去,只得都在外面跳著腳想要看看裡面是何等模樣。
姑娘們正翹首以盼之時,袁媽媽和照顧婉婷的麼麼走了出來,剛便瞧見打扮得十分喜慶的婉書和婉晴,兩人身上都穿著大紅色緙絲玉蘭珠石的湖錦短襖,下身也都是配著同樣色系的鳳尾儒裙,應該是為了慶祝二姐姐出嫁才穿得這麼熱鬧,要是再扎著同樣的髮髻、帶著同樣的首飾,指不定今日參加宴席的客人們還以為是一對孿生姐妹花呢!
唯一不同的是,婉書雖然穿得鮮豔喜慶,卻是薄施粉黛,並沒有精心裝扮,只因天生底子好所以看上去明眸皓齒,秀麗端莊;而婉晴便沒有這麼懂事知分寸,她天生姿色不俗,平時又多好穿戴打扮之類的事情,相貌已然高出幾個姐妹一頭,可是今日在婉婷大婚的日子,她不但不含蓄一點,竟然更是大妝上場,如同一顆熠熠發光的明珠,未免有點喧賓奪主的意味。
果然,同袁媽媽一起出來的孫麼麼,是這麼多年一直照顧著婉婷日常起居的孫麼麼,也是成州馮府的老人,曾經是馮氏的奶媽子。此時她見到婉晴的打扮深深皺了皺眉宇,但是她身為奴僕自然不能對主子多說什麼,只在心中冷冷哼了一聲,同袁媽媽打過招呼,便又去忙婉婷的事情。
袁媽媽端著一臉和善的笑容,溫聲道:“兩位姐兒,隨我進來吧。”
婉書和婉晴迫不及待地跟著袁媽媽進了婉婷的院子直直奔向婉婷的臥房,剛進來臥房,便瞧見婉婷正在換婚服,叮呤作響的鳳冠已經帶在頭上,鮮紅的嫁衣裙襬上用金線繡著一隻欲搖展翅翱翔的金翅鳳凰,裙襬逶迤在地面拖出一丈有餘,整個人精緻到幾乎閃閃發光,像是屋內最亮眼的一顆寶石。
婉婷期待地望著屋內的一眾人,輕聲詢問道:“娘、妹妹,我、我好看嗎?”
洛母溫和道:“咱們女子出嫁的這一天自然是最美的,更何況你這身嫁衣可是魏郡公府的許大娘子特意送來的,這可是有價無市的絲緞,摸著像水一樣柔和,可見你這位未來的婆母對你很是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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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書也誇讚道:“二姐姐,今天你特別漂亮,咱們二姐夫見到姐姐,一定會感嘆自己娶了這麼漂亮的新娘子!”
婉婷笑得像是一朵盛開的花兒,盛放中又有些許嬌羞,目光流轉間,她瞧見了一旁表情有些陰鬱的婉晴,想著以後不常見面,心中忽然來了興致,特意清了清嗓子,故作關心姐妹,出聲問道:“怎麼我今日出嫁,三妹妹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難道是一直冷臉冷習慣了,連我出嫁這樣的日子都不捨得笑一笑?”
一屋子人的目光瞬間落在婉晴的身上,婉晴心中一驚,隨即不慌不忙道:“怎會呢二姐姐,我不過是在想要同你說什麼祝詞,才能聊表妹妹對姐姐的祝賀之意。百年和好、早生貴子這些都太過老套,反而顯得妹妹不誠心了。”
洛母不想大喜的日子這姐妹兩還在這吵架,便直截了當地開口道:“老不老套都是別人說的閒話罷了,只要你們兩個妹妹是真心祝賀婷丫頭,就算祝詞老套又有什麼?”
婉書心思縝密,自然從母親的話中聽出了母親心中已有了不悅,連忙打破了此刻有些冷凝的氣氛,開口道:“那妹妹就在祝姐姐日後同夫君琴瑟和鳴,情比金堅,早生貴子。”
婉晴也悶悶地跟著道:“祝大姐姐鴻案相莊,桃灼呈祥,雀屏秒選,祥徵鳳律。”
還別說,婉晴說的這些祝詞的確不怎麼老套,但是婉晴缺不吃這一套,只對著婉書笑嘻嘻道:“謝謝四妹妹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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