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笑道:“看看,還急了,你不叫就不叫唄,扯什麼國家幹部和人格。老爺我就喜歡別人這麼叫我,你要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喝酒喝酒。”
鄧柱銘對雲生來道:“當初老爺讓我叫他老爺的時候,我反應比你還大,因為那時候他還是我的階下囚,關在看守所裡,我只要眨眨眼,他在裡面就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可最後我還是叫了老爺,也多虧了老爺幫我,要不然今天我就不會坐在這裡跟你喝酒了。哈哈哈。”
“你太沒有骨氣!”雲生來咕噥一句,只是聲音弱小,近似於無。他發現不叫老爺,李正坤便只顧吃菜喝酒,不再言語,而鄧柱銘頻頻示目於他,意思讓他儘快開口叫一聲老爺。
碰上這人鬼難分、詭異萬分的李正坤,雲生來覺得只有自認倒黴,何況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叫他一聲老爺麼,又不是在公眾場合,於尊嚴、威信都無損傷,就他媽當演戲好了。自己說服了自己,便小聲叫道:“老——爺——”
“沒聽清。”李正坤道。
雲生來心頭火起,將手中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頓,沉下臉來。
李正坤道:“千萬不要勉強。”
“老爺!”雲生來紮紮實實叫了一聲,叫完發現,其實也沒有多難。呵呵。
李正坤響亮地應了一聲:“這就對了,何必那麼矯情。以後有什麼困難,你就叫老爺,其實並非辱沒你人格,就象阿里巴巴一樣,要取金銀財寶,不是必須叫一聲芝麻開門麼。哈哈哈。”
“你這是什麼歪理。”雲生來有些哭笑不得,“老爺,你有什麼可以賜教?”
“沒想到你跟鄧柱銘一樣,腦子反應都慢半拍。”李正坤出言譏諷,還捎上鄧柱銘,鄧、雲二人只得苦著臉。
李正坤指著鄧柱銘,對雲生來道:“人我都給你帶到眼前,你還問我有什麼賜教?鄧柱銘是二十多年的老刑警,辦你一個高考舞弊案還不是小菜一碟?”
雲生來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說將老鄧調到紀委,來負責專案組的工作?”
李正坤道:“與高考舞弊案牽扯的招辦、教育、學校等單位,無論是領導幹部,還是普通幹部,包括磨洋工的專案組人員,都是敷衍矇混、消極對抗,並沒有彭芝平、彭炳然叔侄那樣的膽量和實力,敢於公然對抗組織審查,甚至黑道叫囂,殺人滅口,一個鄧柱銘就足以應對。我不明白你有什麼好焦心的呢?”
“老爺,你說得倒也是個好辦法,可要調動老鄧這樣的縣管幹部,還得書記縣長點頭,縣委書記李天星雖也表態全力支援我,但他根本不願得罪彭芝平,而縣長趙炷國,跟彭芝平有勾連牽扯不說,還巴不得拆我的臺,看我洋相笑話,一定會全力阻止。”
“唉!說你反應慢都是輕的,你簡直就是笨。眼光為什麼總盯在芹圃縣呢,你再往上看一看,比如安東市?”
“哦——你是說市委書記孫喜俊?如果縣裡不同意,就找他給書記縣長做工作,因為他痛恨腐敗,也說過要全力支援我開啟芹圃縣局面!”
雲生來心頭一陣喜悅和輕鬆,不得不承認李正坤眼光犀利,思維獨特,一下子就將難纏難理的高考舞弊案從當前的亂麻中解脫出來。但也有隱憂和不快,這個詭異而神奇的鄉下小子,到底什麼來頭,在芹圃縣乃至安東市如此興風作浪,又有何居心?李正坤對他和鄧柱銘如此頤指氣使,將他們視著下屬僕役,又著實讓人有些可惱!
“不要糾結了。”李正坤似乎看穿他心思,“你打算如何從交通局要出鄧柱銘,給老爺說說。”
“當然是走組織程式。”
“如果走正常組織程式,彭芝平會放嗎?必定橫生枝節。老爺我有一計,包管彭芝平不僅不會阻止鄧柱銘離開交通局,還會主動往外推,豈不強過你生拉硬拽,你願聽否?”
他一口一個老爺,雲生來聽得異常刺耳,但早已沒有了脾氣,降聲道:“老爺,願聞其詳。”
李正坤說,只需如此如此,雲生來聽完,舉起酒杯敬道:“老爺,感謝賜教,我誠心誠意敬你!”
鄧柱銘也喜道:“我說吧,雲書記,跟著老爺不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