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趙都安好奇詢問。
李彥輔眼神中帶著追憶:
“然後,那位長輩又指了指那條狗,說這是農人馴養後,幫著放牧羊群的幫手,羊群雖有頭羊率領,但因其數目龐大臃腫。
有時經過旁人家的農田,許多羊被田間地頭的莊稼吸引,便會離群去吃,而若是毀壞了莊稼,主人家便會來找……
牧童只能驅趕頭羊,卻沒法看管的住這些羊偷吃,所以,便輪到了狗發揮作用。”
“狗跑的快,模樣酷似狼,羊群畏懼它,有偷吃的,狗跑過去便可將其逼退……於是,狗也就有了價值,同樣可以避免被殺了吃肉的結局。
長輩最後對我說,做那些羊,是最沒出息的,吃的越多,離死越近,唯有做頭羊,或者做狗,對主人家有用,才能活的好一些。”
頓了頓,李彥輔說道:
“我又問,那究竟是做頭羊更好,還是做狗更好?”
趙都安好奇道:“那位長輩如何說?”
李彥輔說道:
“他搖了搖頭,說都不好,最好的,是做頭羊時,能將自己的生死,與羊群的生死綁在一起,同生死,共進退。
如此,哪怕頭羊年老體衰,主人家想換新的,也要考慮,殺了老羊,是否會令羊群驚恐潰逃。
而做狗時,則要掌握個度,既不能太懶散,又不可太勤快,若懶散,主人家便會換掉,若太勤快,整個羊群都聽話了……”
說到這裡,李彥輔從記憶中回過神,意有所指地凝視著他,說道:
“那,還留著狗做什麼呢?”
沙沙……樓外,湖水泛起微濤。
傳來水浪拍打岸邊石頭的聲響。
桌上的酒壺裡,青梅已經幾乎化開,濁酒也漸漸要變成清酒。
趙都安平靜地聽完了這個簡短,卻寓意頗深的故事,心中已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按他的理解,牧童便是天子,羊群則喻指百官。
頭羊,自然是李彥輔,袁立,董玄這些大臣。
至於牧羊犬……指的無疑是自己,馬閻也算。
當然,人群遠比羊群要複雜更多。
這也就有了廟堂之上,多方黨爭,君臣制衡的規則。
女帝為什麼不能一言廢掉李彥輔?
其實就是這頭年老的頭羊,繫結了太多官員,在“李黨”這條戰船上。
結黨,不是說說而已,是透過一系列的手段,互相攥著把柄,因單個臣子的力量太弱,無法與君鬥,所以抱團。
這才有了,一些權臣動輒就上表請辭,要告老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