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中覺得疑惑,高陽還是迎了上去,一臉訕然的笑意,道:“這位便是陸世子吧,老奴方才有事實在走不開,讓世子久等了。”
雖然高陽滿臉堆笑,可宋凝一眼就看出來他不過是在做戲罷了,他的笑意根本未曾直達眼底,什麼有事走不開,這麼俗套的藉口虧他好意思出來,事實只怕是受了某饒命令來給陸墨北一個下馬威來了。
宋凝對於這種滿是套路的行為有些反感,卻也明白這宮裡的每個人都是人精,稍微行將踏錯便會喪命,是以她並沒有對高陽的姍姍來遲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反而客氣道:“公公嚴重了,在這宮中還需公公多提點提點才是。”
她早就和陸墨北好了,在這深深宮闈之中千萬不可以亂話,所以陸墨北這次充當的角色便是那“學舌”的“鸚鵡”,宋凝什麼,他跟著什麼就好。
“公公嚴重了,在這宮中還需公公多提點提點才是。”陸墨北複述了一遍宋凝的話,倒是學得有模有樣的,語氣不卑不亢,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太過卑躬屈膝或是居高臨下。
這話一出口,高陽心中咯噔一下,看向陸墨北的目光都帶了幾分深意,這傳言中的痴兒也並沒有那麼傻吧,難道真的是人與人之間的血緣不同?妾室生的陸世輝還無一三歲“兒”知禮,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只會打洞。
高陽腦中心思千迴百轉,面上卻始終是一派和善的笑意,有些事自己心裡有些掂量就好了,在這宮中活命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少話,“世子客氣了,世子請隨老奴來。”
高陽領著陸墨北穿過幾座宮殿,宋凝跟在陸墨北身旁,只覺得這皇宮還真是富麗堂皇,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直走了兩刻鐘,這才到了“乾坤殿”。
這次倒並無任何為難之處,高陽只進去通稟了一聲,衛帝便讓陸墨北進去了,想來是覺得這下馬威的伎倆用一次也就足夠了吧,畢竟若是沒有衛帝的授意,只怕高陽也沒那個膽子晾著陸墨北。
宋凝一進大殿,便注意到了高居其上的衛帝,墨眉飛揚,一張嚴肅的國字臉,倒是真有幾分上位者的氣勢,只是那也掩蓋不了他眼圈之下的疲憊。
或許因著宋凝是從現代穿越過去的緣故,習慣了人人平等的社會,哪怕是見到萬人之上的皇帝心裡也沒有多大的起伏,更不要提像陸世輝那般又敬又畏了。
陸墨北此刻表現得倒是和傳言中的並無不同,只見他歪頭看著衛帝,目光單純清澈,似乎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陸世子,快給皇上行禮呀。”一旁的高陽忍不住聲提醒,在他看來,能出那一番話的陸墨北並非是池中之物。
“罷了。”倒是衛帝擺了擺手,道:“朕與他之間不虛講這些虛禮。”
衛帝從高位上下來,一步一步來到陸墨北的面前,直視著他的眼睛,那目光似有慈愛又似帶了上位者的威壓:“墨北啊,多年不見,你都長這麼大了,這些年,過得可好啊?”
聞言,宋凝冷笑不已,衛帝作為大黎的主宰,手眼通,又怎會不知陸墨北過得是怎樣的日子?想當年,陸墨北的爺爺與他一同打江山時,可是稱兄道弟的,就連陸墨北的父親也是為這大黎江山獻出了生命,可他卻對陸墨北的境遇不聞不問,如今又來不必講虛禮什麼的,他不覺得有些可笑嗎?